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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夭“还不走?”
张真源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说了一句。
张真源“晚安,夫人。”
厚重卧房的门在张真源身后无声关闭。
走廊依旧昏暗,只有远处鬼火吊灯投下摇曳的冷调光线。
张真源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
他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一丝近乎茫然的空。他低头,摊开自己的手掌。
节骨分明,修长有力,指腹和虎口处覆着薄茧,那是常年训练和握持器物留下的痕迹。
这双手能精准无误地执行礼仪,能瞬间捏碎骨骼,也能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一双柔软的鞋。
贺峻霖“真是…混乱。”
一个低低的男音,幽幽地从走廊的暗影处传来,带着点病气咳嗽和压抑笑声。
那声音很轻,像丝绒摩擦过夜风,却让空气瞬间染上一种阴郁粘稠的危险感。
张真源身形未动,甚至脸上的空茫也迅速敛去,重新变回那个冰冷的执事。
他缓缓转身,对着那片浓郁的黑暗阴影微微躬身。
张真源“小少爷。”
阴影动了动,一个身影被轮椅无声地推了出来,是贺峻霖。

如同暗夜中绽放的花,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美丽。
他的五官本就精致,眉眼间与严浩翔有几分相似,可严浩翔的美是威严的、不可侵犯的,而贺峻霖的美,却带着一种病态和脆弱感,如同垂死的蝶。
他坐在轮椅上,全身都笼在厚重的黑色天鹅绒斗篷里,苍白的手从黑色袖口里探出,勉强抓着轮椅的扶手,像是随时会无力地垂落。
贺峻霖“我的小夫人呢?”
贺峻霖轻声问。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点病气,清透又慵懒,如同泉水落在玉石上。
张真源抬眸,眼神中带着极淡的漠视。
他向来不喜欢贺峻霖。
但这个不喜欢,并非出于厌恶,而是出于一种本能的排斥。
贺峻霖身上有太多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触碰的东西。
黑暗,扭曲,疯狂,还有……那种近乎于病态的占有欲和痴迷。
贺峻霖渴望被关注,被宠爱,被呵护,被温暖。他就像是一株生长在阴暗角落里的植物,需要阳光,需要水分,需要爱。
可他生长的方式却违背了常理,如同疯长的藤蔓,缠绕着一切可利用之物,不断地汲取着养分。
张真源是执事,守护家族是他的责任,贺峻霖作为伯爵唯一的弟弟,他理应去守护。
但贺峻霖从未像一个正常的人那样,去理解爱,去接受爱,去回馈爱。
贺峻霖的一切行为,都像是被黑暗浸泡过的种子,长出的扭曲的藤蔓。那些藤蔓看似美丽,却带着刺,带着毒,带着病态的执拗。
贺峻霖知道张真源不喜欢他,但他不在乎。
或者说,他享受这种被厌恶被排斥的感觉,因为这让他觉得自己是真实的,而不是怪物。
贺峻霖“张真源,回答我的问题。”
他轻咳了两声,声音还是带着那股病弱的沙哑。
张真源抬眸,看向轮椅上的贺峻霖。
张真源“夫人在房间。”
张真源“她已经休息了。”
贺峻霖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某种诡异的乐章。
贺峻霖“ 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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