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后院那口老井里打上来的水,清澈、平静,带着一丝初春的微凉,缓缓流淌。贾张氏被带走后,四合院仿佛被抽走了一股积年沉疴的腐气,连空气都变得通透了几分。中院偶尔还有关于那场风波的窃窃私语,但投向沈凝(秦淮茹)母女的目光,大多变成了同情、好奇,甚至带上了几分不自觉的敬畏。
小屋成了真正的避风港。沈凝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清晨在煤油炉上熬一锅掺杂了小米或碎玉米碴的稠粥,配上咸菜或偶尔买回的豆腐乳;白天大部分时间伏案赶工“向阳新生”,针线在她指尖仿佛有了生命;傍晚带着槐花和小当在院子角落散步,认认花草,看看蚂蚁搬家;晚上点起煤油灯,有时继续缝纫,有时则教两个女儿认几个简单的字,或用废布头教她们做最基础的针线。
【作品“向阳新生”完成度:88%!】 【“基础裁缝设计(初级)”熟练度:35%!】 【系统能量:76.8/100(稳定生活+技能提升持续增益)!】
能量稳步向着80%的临界点攀升,沈凝能感觉到自己的精力越发充沛,五感也似乎更加敏锐。那是一种内在力量不断积蓄的踏实感。
这天下午,天阴沉了下来,不多时,淅淅沥沥的春雨便敲打在了小屋的瓦顶上,发出细密而安宁的声响。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流下,将窗外那片晃动的靛蓝色帆布洗刷得更加鲜亮。
屋里有些暗,沈凝点起了煤油灯。橘黄的光晕笼罩着工作台,那件“向阳新生”在灯光下呈现出另一种沉静的美感。主体部分已经全部完成,只剩下最后一些细节的调整和加固。靛蓝与藏青的厚重底色上,那些色彩斑斓的破碎“伤口”被各种精巧的针法“缝合”,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平衡。心口那朵向阳花彻底绽放,金棕色的花蕊在灯下流转着温暖的光泽,周围的叶片也绿得生机勃勃。
槐花和小当并排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沈凝给她们的碎布和钝头针,模仿着妈妈的样子,笨拙地戳着。槐花尤其认真,小眉头微微蹙着,努力想把她那块小红布片“缝”到另一块小白布上,虽然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执拗的专注。小当则更多的是在玩线团,不时抬头看看妈妈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
雨声、针线声、女儿们轻微的呼吸声,交织成一曲安宁的乐章。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犹豫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片宁静。敲门声很轻,带着点试探性,不像那些大妈们理直气壮的叩击。
沈凝抬起头,有些意外。这个时间点,又下着雨,会是谁?
她放下针线,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姑娘,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身上穿着半旧的列宁装,肩膀和发梢被雨水打湿了些,更显得眉眼清秀,只是脸色有些过于白皙,带着点怯生生的忧郁。她手里拎着一个小网兜,里面装着几个红彤彤的果子。
“请……请问,是秦师傅吗?”姑娘的声音细细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凝看着她,迅速在原主记忆里搜索——何雨水!傻柱何雨水的妹妹!平时住厂里职工宿舍,不常回院子,是个存在感很低的姑娘。听说身体不太好,性子也软和。
“是我。雨水妹子?快进来,外面雨凉。”沈凝侧身让开,语气温和。她对何雨水没什么恶感,这姑娘在原剧情里也是个没什么话语权的边缘人。
何雨水像是松了口气,又有些拘谨地迈进门坎,目光快速而好奇地扫了一眼小屋。看到屋里整洁温馨,两个孩子安静乖巧,桌上那件华丽夺目的衣服在灯下熠熠生辉,她眼中瞬间闪过极大的惊艳和羡慕。
“秦师傅……我、我哥让我给您送几个果子过来,说是厂里发的,他吃不完……”何雨水把网兜递过来,声音依旧细细的,脸颊有些微红,似乎不太习惯做这种事。
沈凝看了一眼网兜里的果子,是时令的山楂,红得喜人。傻柱?他倒是会找借口。自从贾张氏倒台,他试图送过几次吃的,都被沈凝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这次倒是让他妹妹来打感情牌。
沈凝没有立刻去接,只是笑了笑:“雨水妹子太客气了。你哥也不容易,留着自己吃吧。我这儿什么都不缺。”
何雨水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和不知所措,像是完不成哥哥交代的任务会很为难。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那件衣服,忍不住小声惊叹:“秦师傅,这衣服……真好看……是您自己做的吗?这花儿……跟真的一样……”
她的目光里充满了纯粹的艺术惊叹和向往,那点怯生生的忧郁都被冲淡了不少。
沈凝心中微动。她接过网兜,放在桌上,语气放得更柔和了些:“闲着没事,瞎做的。雨水妹子要是喜欢,以后有空可以过来坐坐,我这儿别的不多,碎布头管够,你可以学着做些小玩意儿。”
何雨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亮的小星星,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小声说:“我……我手笨……学不会的……而且,我哥说……”
“手笨不怕,慢慢学就行。”沈凝打断她,意有所指地说,“女孩子,总要有点自己喜欢的事。至于你哥说什么……听听就好,日子是自己的,对吧?”
何雨水怔怔地看着沈凝,看着她平静却充满力量的眉眼,看着她在这间简陋却独立的小屋里散发出的从容气度,又看看那件仿佛会说话的华丽衣服。一种从未有过的、模糊的念头,像春雨后的嫩芽,悄悄在她心底探出了头。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还是细,却多了点什么:“嗯!谢谢秦师傅!”
沈凝留她坐了一会儿,喝了杯热水。何雨水话不多,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看着沈凝做针线,看着槐花和小当玩耍,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新奇。直到雨势渐小,她才起身告辞,离开时脚步似乎都轻快了些。
送走何雨水,沈凝看着桌上那兜红山楂,摇了摇头。傻柱的心思,她明白,但绝无可能。不过,何雨水……或许是个可以偶尔来往的、简单的邻居。
她重新坐回工作台前,拿起“向阳新生”,开始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检查所有的线头,加固一些关键的拼接点。
就在她的指尖拂过左侧肩膀一处用藏青色回字纹针法覆盖的拼接接口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如同钢针划过玻璃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深处炸响!
与此同时,眼前那处原本平整的藏青色回字纹缝合线下方的布料,在她的视觉中仿佛瞬间被无形放大、高亮!一种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纤维应力异常”的触感,通过她的指尖传递到神经末梢!
【警告!检测到微观结构应力异常点!】 【位置:左肩拼接接口内侧,回字纹针脚第三与第四针交汇处下层!】 【风险判定:短期无明显风险,长期穿着或受外力拉扯后,存在≥37.8%概率从此处开始脱线、崩裂!】 【建议:立即使用“藏针法”或“倒钩针”进行内部加固处理!】
冰冷的、带着精确数据的提示音如同最高效的警报系统,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
沈凝的手猛地顿在半空,瞳孔微微收缩!
这就是……能量超过75%后,系统逐渐解锁的、对自身造物细微隐患的感知能力?不,这不仅仅是感知,这几乎是预判!是危机预警的雏形!
她立刻按照系统提示,小心翼翼地用针尖挑开那处回字纹针脚极其细微的一角,看向下层。果然!由于那里拼接了三种不同质地的布料,受力复杂,虽然表面针脚整齐,但下层一根承担主要拉力的棉线,因为细微的摩擦力不均,已经产生了极其微弱的扭曲和磨损!肉眼几乎无法察觉,但在系统的“显微”级感知下,无所遁形!
若非及时发现,一旦完成全部工序,穿上身经过几次活动或洗涤,这里很可能就会成为整个作品最脆弱的阿喀琉斯之踵!甚至可能导致一大片拼接崩开!前功尽弃!
一股寒意夹杂着庆幸瞬间掠过沈凝脊背!
她不敢怠慢,立刻换上更细的针和同色丝线,按照系统提示的最优方案,用极其精巧的“藏针法”,从内部对那个应力异常点进行了几乎看不见的加固处理。当最后一针完成,那种微弱的“异常感”瞬间消失,指尖传来的触感变得坚实均匀。
【隐患已排除!结构稳定性恢复至100%!】 【“初级裁缝设计(初级)”熟练度+2%!对材质结构与力学理解加深!】 【系统能量:77.5/100!】
沈凝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件近乎完美的作品,后背竟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好险! 这系统新觉醒的能力,简直堪比最苛刻的质检大师!不,甚至更强!
她不敢再大意,立刻以此为契机,凭借着那股新生的、对微观结构的敏锐感知力,从头到尾、一寸一寸地再次检查整件“向阳新生”的每一个接口、每一处缝合、甚至每一股线的张力!
果然,她又陆续发现了三处极其细微的、可能存在长期隐患的应力点或线结松动处,都及时进行了加固处理。
整个过程,她全神贯注,心神与针线、与布料仿佛融为一体。那种精准捕捉缺陷、并亲手将其修正、使作品趋于完美的过程,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掌控感和满足感。
【作品“向阳新生”完成度:95%!最终质检完成!结构稳固性达到极致!】 【“基础裁缝设计(初级)”熟练度:38%!】 【系统能量:78.9/100!(精准操作+隐患排除大幅增益)!】
当最后一丝隐患被排除,沈凝放下针,感觉精神有些疲惫,但内心却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这件作品,不仅凝聚了她的心血和设计,更经过了系统近乎变态的“内窥镜”式体检,真正达到了她当前能力所能做到的完美无瑕!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夕阳的光穿透云层,洒下金色的余晖,透过湿漉漉的窗玻璃,在屋内投下温暖的光斑,正好笼罩在那件“向阳新生”上。
靛蓝的沉重,碎片的斑斓,金色的向阳花,嫩绿的叶片……所有冲突的元素在夕阳的光辉中完美融合,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灵魂,静静地流淌着一种震撼人心的、破茧成蝶的光芒。
槐花和小当不知何时停止了玩耍,呆呆地看着那件在光中仿佛活过来的衣服,小嘴巴张得圆圆的。
沈凝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朵沐浴在夕阳光辉中的、再无一丝隐患的向阳花。
还有最后5%。 最后一步。
她的目光,落向了工作台角落,那个装着彩色丝线的小盒子。 最耀眼的那束金线,还剩下最后一段。
是该点亮花蕊,让新生的光芒,彻底灼烧掉所有残存的阴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