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周末去画展那天，左奇函开了辆白色的车，停在姜俞白家门口。他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道帮她捡画具时留下的浅疤，少了平日的疏离，多了几分清爽

姜俞白坐进副驾，手里抱着本素描本。她穿了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是母亲新送的，却没像晚宴时那样觉得拘束。车载香氛换成了淡淡的柑橘味，清新得像旧楼清晨的风

左奇函紧张吗？

左奇函发动车子，侧头看她时，眼底带着笑意

姜俞白有点

姜俞白实话实说，指尖捏着素描本的边角

姜俞白怕看不懂

左奇函没事，我也不太懂

左奇函笑了笑

左奇函就当看个热闹，你喜欢哪个，我们就多看会儿

他的语气很轻松，像在说去公园散步，而不是看一场严肃的艺术展。姜俞白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像揣了颗甜甜的糖

画展在市中心的美术馆，展厅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低语。莫奈的睡莲在灯光下泛着朦胧的蓝紫色，笔触柔软得像梦境，姜俞白站在画前，看得入了迷

左奇函你看这里的光影

左奇函站在她身边，声音很轻

左奇函和旧楼傍晚的阳光有点像，都是暖融融的

姜俞白点点头，突然明白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不是为了看画，而是想告诉她，那些在旧楼里共享的温暖，他都记得

她翻开素描本，想画下睡莲的光影，笔尖刚落下，就被左奇函按住了手

左奇函别画

他低声说

左奇函用心记就好，比画下来更清楚

姜俞白抬起头，撞进他的眼底。他的目光很专注，带着点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像美术馆里的灯光，轻轻落在她心上。两人的距离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干净又安心

走到一幅紫藤花油画前时，姜俞白停住了脚步。画里的紫藤花缠绕在拱桥上，紫色的花瓣在阳光下半透明，像流动的光。她想起旧楼墙角那幅蒙着布的画，想起那些没画完的藤蔓，心里突然有点发酸

姜俞白以前总觉得紫藤花很难画

她轻声说

姜俞白线条太乱，颜色也不好调

左奇函不难

左奇函看着她

左奇函你画的就很好，比这幅有温度

他没说“以前画的”，而是说“你画的”，像在暗示什么，又像在鼓励什么。姜俞白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看着素描本，突然想把那幅没完成的紫藤花画完，和他一起

展厅尽头有面留言墙，很多人在上面写下观感。左奇函拿起笔，递给她

左奇函写点什么

姜俞白犹豫了一下，在墙上画了个小小的向日葵，旁边写着“今天的光很好”。左奇函看着她的字，在旁边画了株紫藤花，笔尖顿了顿，写下“和你一起”

字迹很小，藏在密密麻麻的留言里，却像个只有他们懂的秘密

离开美术馆时，夕阳正浓。左奇函没直接送她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旧楼巷口

左奇函上去坐坐？

他问，语气带着点试探

姜俞白好

姜俞白点点头，没犹豫

三楼的实验台依旧整齐，暖水瓶里的水是热的，显然他提前准备过。左奇函从书包里掏出两个三明治，是他自己做的，生菜还带着脆劲

姜俞白比便利店的好吃

姜俞白咬了一口，眼睛弯了弯

左奇函以后常做给你吃

左奇函的语气很自然，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旧楼里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两人坐在实验台边，小口吃着三明治，没说太多话，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隔阂像被画展里的光融化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在慢慢变得透明

姜俞白看着左奇函低头喝水的样子，突然觉得，那些错过的时光，那些藏在沉默里的误会，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是他坐在身边的温度，是窗外正好的阳光，是两人之间慢慢回暖的空气

这个夏天还很长，足够他们把没画完的画画完，把没说出口的话说清，把那些隔着距离的时光，一点点补成温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