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口

姜俞白没立刻低下头做题，只是握着那支画笔，指尖轻轻摩挲着笔杆上的紫藤花。夕阳的光落在她发梢，泛着淡淡的金，左奇函站在门口，看着她的侧影，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之前准备好的话全都堵在了心口

姜俞白那道……动量守恒的题

姜俞白先开了口，声音有点轻

姜俞白我还是没弄懂

左奇函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的小马扎上，接过笔记本。纸张上有她画的受力分析图，线条歪歪扭扭的，旁边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他的指尖落在图上，轻轻敲了敲

左奇函这里错了，摩擦力的方向搞反了

他开始讲题，声音比以前更低沉些，语速也放慢了，怕她没听清。姜俞白低着头，认真地听着，偶尔抬头问一句，目光碰到他的，会像触电般迅速移开，耳根悄悄泛红

旧楼里的空气不再是之前的僵硬，多了点微妙的暖意，像夏日午后的风，带着点慵懒的温柔。蝉鸣从窗外飘进来，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混在一起，成了最安稳的背景音

讲完题，左奇函把笔记本推给她，没说话。姜俞白看着他写的解题步骤，字迹比以前更工整，连公式都标了颜色，突然想起他抽屉里的笔记本，想起那句“其实我不累，只是怕你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了暖

姜俞白暑假……你一直在这？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左奇函嗯，过来做题方便

左奇函避开她的目光，看着窗外的梧桐树

左奇函这里安静

他没说“我在等你”，却用行动回答了所有问题。姜俞白看着他手背上新添的划伤——大概是擦楼梯时被铁皮蹭到的，没贴创可贴，红痕在夕阳下格外明显

姜俞白你的手……

她伸手想去碰，指尖在半空中停住，又悄悄收了回来

左奇函没事，擦楼梯蹭的

左奇函把手往身后藏了藏，语气有点不自然

左奇函很快就好

沉默再次蔓延开来，却不再是之前的沉重，反而带着点说不清的甜。姜俞白低头看着笔记本，突然发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除了她写的问题，还多了一行小字，是左奇函的笔迹：“画展的票还在，没过期。”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他，发现他也在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期待，还有点紧张，像个等待答案的孩子

姜俞白莫奈的睡莲……

姜俞白的声音有点发颤

姜俞白我还没看过真迹

左奇函的嘴角瞬间弯了起来，像被点亮的星光，眼里的疲惫和疏离一扫而空，只剩下纯粹的欢喜

左奇函那周末去？

姜俞白好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下去，把旧楼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左奇函收拾东西时，把那支刻了紫藤花的画笔放进她的书包

左奇函下次带来，教你画油画

姜俞白嗯

姜俞白点点头，看着他把面包塞进她手里，是她喜欢的奶油味，还带着余温

两人一起走出旧楼，锁门时，左奇函把钥匙递给她

左奇函你拿着吧，方便过来

姜俞白接过钥匙，指尖碰到他的，这次没躲开，只是轻轻捏紧了。钥匙环上的向日葵挂坠在夕阳下晃了晃，像在笑着点头

巷口的风带着暖意，吹起两人的衣角。他们并肩走着，没像以前那样刻意保持距离，手臂偶尔碰到一起，会像触电般分开，却又忍不住悄悄靠近

隔阂依旧像层薄纱，没被彻底吹散，那些没说出口的歉意和解释，还藏在彼此心里。但至少这一次，他们都没再逃避，用最笨拙的方式，传递着未说出口的在意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终于不再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而是紧紧靠在一起，慢慢走向巷口的光亮处。这个夏天还没结束，那些错过的时光，那些藏在沉默里的喜欢，都还有机会，一点点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