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奇函的高铁驶出站台时,姜俞白正对着手机屏幕里的“已读”提示发呆。他最后发来的消息是“到了给你报平安”,后面跟着个星星表情包,和他每次出门时一样,带着没褪尽的少年气
室友把温好的牛奶放在她手边
室友医生说你得多喝热的,别总凉着胃
姜俞白知道了
姜俞白拿起牛奶,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却没什么实感。她看着画桌上摊开的速写本,空白的纸页上,只有一道浅浅的铅笔印——是早上试着画星轨时,没画完就停住的线条
从那天在医院分开后,她没再提过仓库的事,左奇函也没追问。他只当她的情绪低落和自残,是赶稿压力和抑郁症复发导致的,每天雷打不动地发消息、打视频,分享天文台的日常:清晨的露水沾在望远镜上,傍晚的霞光染红河面,还有深夜观测时,相机拍到的流星划过夜空的瞬间
左奇函你看这个
视频里的左奇函举着手机对准镜头,画面里是模糊的星点
左奇函导师说这是猎户座的伴星,肉眼很难看到,我调了半天才拍到
他的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左奇函等我回去,带你用专业设备看,比照片清楚一百倍
姜俞白坐在屏幕这头,笑着点头,手指却无意识地抠着袖口——那里还藏着没消的淤青。她不敢告诉她,每次看到星星,都会想起那张被揉皱的速写稿;不敢说夜里惊醒时,耳边总回荡着仓库里布料撕裂的声音;更不敢提,她现在看到陌生男人靠近,还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有次视频到一半,左奇函突然说
左奇函俞白,我发现你最近很少画星空了
她的心猛地一紧,连忙找借口
姜俞白最近想试试别的风格,画点静物
说着,把镜头转向桌上的多肉盆栽
姜俞白你看,昨天刚画的,还没上色
左奇函没起疑,笑着夸她
左奇函画得很像,比我上次见的那盆有灵气多了
挂了电话,姜俞白看着那盆多肉,突然觉得很累。她走到阳台,看着远处的路灯,手里攥着那把藏在抽屉最深处的美工刀——上次自残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新的痂结在旧的上面,有点痒。她把刀抵在手腕上,冰凉的金属让她清醒了一点,却没再划下去
她想起左奇函在医院里红着眼眶说“别再伤害自己”,想起他为了交换生项目熬的那些夜,想起他说“等我回来带你看星星”。她不能再让他担心,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那件事彻底打碎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噩梦。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仓库,林森的手抓着她的胳膊,她喊不出声,只能拼命挣扎。直到她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睡衣,手机屏幕亮着,是左奇函发来的消息,时间是凌晨三点:“刚才观测到了流星雨,许了个愿,希望俞白每天都能开心。”
看着那条消息,姜俞白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抱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敲打,却始终没打出一个字。她知道,左奇函在为他们的未来努力,而她,只能把那个黑暗的秘密藏得更深,假装自己还是那个能和他一起期待星空的姜俞白,哪怕这份假装,让她每一次呼吸都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