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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青藤与心跳的协奏——于暖光微尘中织就的明日

聖罪99

希望峰学院深处的独立监护套房,阳光终于不再只是窗外冰冷的点缀。清晨的光线透过宽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铺陈出温暖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的微尘仿佛也在金色的光柱中轻盈起舞。距离天文馆的星海静默已过去数日,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如同悄然生长的藤蔓,缠绕在这片曾被绝望浸染的空间。

神谷聖也站在窗前,不再是坐在轮椅上那个苍白虚弱的影子。他身姿挺拔,穿着合身的深灰色休闲服,外面松松披着那件标志性的米白祭袍式外搭,袖口随意挽起,露出了线条流畅、泛着哑光金属色泽的钛合金小臂。阳光勾勒着他利落的下颌线和略显苍白的侧脸,那双异色瞳中,熔岩与寒冰依旧,却沉淀下一种更深邃的沉静,少了几分被痛苦逼仄的戾气,多了几分内省的掌控感。他抬起右手,不再是虚弱的颤抖,而是稳定地、带着一种近乎沉思的专注,轻轻拂过窗台上一盆生机勃勃的绿萝叶片。指尖与翠绿接触的瞬间,叶片似乎不易察觉地、极其轻微地向上舒展了一下,叶脉中的水光仿佛更充盈了些许,又仿佛只是光影的错觉。

“早、早上好,神谷同学。”罪木蜜柑的声音从连接医疗区的小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精致的早餐和一小杯散发着清香的药茶。她今天将粉色的头发编成了一条松散的麻花辫垂在肩侧,护士服外套着一件暖杏色的针织开衫,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紫罗兰色的眼睛在看到神谷站在阳光中的身影时,亮起一抹欣喜的光芒。“今、今天的…体、体能监测数据…非、非常好!平衡感和肌力…都、都恢复到了…安全阈值以上!”她的汇报依旧带着结巴的习惯,但语气中的雀跃却难以掩饰。

神谷转过身,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他看向罪木,目光在她暖杏色的开衫和编好的发辫上停留了一瞬,异色瞳深处似乎有极淡的涟漪漾开。“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却平稳,不再是气若游丝。他走到小餐桌旁坐下,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年轻人的力量感。

罪木小心地将托盘放下,目光忍不住追随着他每一个动作,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她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记录或检查,而是双手捧着那杯药茶,轻轻推到神谷面前。“这、这个是…新、新配方的安神茶…加、加了一点…洋甘菊和蜂蜜…应、应该…不会太苦。”她小声说着,带着点期待。

神谷端起杯子,温热的瓷壁透过冰冷的机械指间传递来暖意。他垂眸,看着杯中清澈的琥珀色液体,几片小巧的洋甘菊花瓣在其中沉浮。他凑近杯沿,没有立刻喝,而是轻轻嗅了嗅。清雅的菊香混合着淡淡的蜂蜜甜味,确实比他之前喝的那些苦涩药剂怡人许多。他抬起眼,看向对面紧张等待反馈的罪木,异色瞳中掠过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柔和。

“…香气。”他简短地评价道,然后才浅浅啜饮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舒缓的暖意和一丝清甜的回甘。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可以。”

仅仅是“香气”和“可以”两个词,却让罪木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儿,脸颊也染上淡淡的红晕。她像得到了最高褒奖般,开心地拿起自己的那份早餐小口吃起来。两人之间不再是纯粹的医患沉默,而是弥漫着一种早餐时光特有的、带着食物香气的宁静舒适。阳光洒在餐桌上,照亮了瓷盘边缘精致的釉彩,也照亮了空气中无声流淌的暖意。

早餐后,神谷没有立刻回到床上或仪器旁。他走到套房附带的小型疗愈露台门口,目光投向外面那片被高墙环绕、却精心设计过的微型生态温室花园。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倾泻而下,各种绿植郁郁葱葱,小型喷泉叮咚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湿润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

“想…出去走走?”罪木立刻捕捉到他的意图,抱着便携监测仪跟过来,语气带着询问,但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她知道神谷需要逐步适应更复杂的环境来恢复信心。

神谷的目光在花园中逡巡,最终落在一处相对僻静、被茂盛藤蔓和蕨类植物环绕的木制平台。“…那里。”他指了指,语气平静,却带着决定。

没有轮椅,没有搀扶。神谷聖也迈开脚步,第一次独自走出了监护套房的门,踏入了阳光充沛的花园。罪木紧跟在他侧后方一步之遥,像一只警惕又温柔的守护鸟。她不再像去天文馆时那样紧绷欲断,而是更加专注地感受着神谷周身力场的细微波动,以及他身体传递出的每一个信号。

走在鹅卵石小径上,神谷的步伐起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但很快便稳定下来。他微微仰起头,让温暖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洒在脸上,异色瞳在强光下微微眯起,却不再是躲避,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汲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植物散发出的、蓬勃而有序的生命气息,这与人群混乱的“可能性”截然不同,反而像一种温和的背景音,安抚着他那曾被血腥和混乱充斥的感知。

罪木看着他沐浴在阳光下的侧影,看着他舒展的眉宇和沉稳的步伐,一股暖流在心间静静流淌。她紫罗兰色的眼睛盛满了温柔的光,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们来到那个被绿意包裹的木制平台。一张舒适的藤编双人椅置于中央,周围是攀援的常春藤和垂落的蕨叶,形成一个天然的静谧空间。神谷在椅子上坐下,罪木则坐在他旁边,中间隔着一个礼貌的距离。

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四周只有微风拂过叶片的沙沙声、远处喷泉的叮咚声,以及彼此清浅的呼吸。一种前所未有的、彻底的放松感包裹着两人。

神谷的目光落在缠绕着平台栏杆的一株纤细的蓝雪花藤上。藤蔓有些稀疏,几朵小小的蓝色花朵无精打采地垂着。他无意识地抬起右手,冰冷的钛合金指尖悬停在一朵半开的花苞上方几厘米处。没有触碰,只是悬停着。异色瞳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探究的光芒。

罪木屏住了呼吸,紫罗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几秒钟后,奇迹般的景象发生了!

那朵原本有些蔫蔫的蓝雪花苞,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坚定地舒展开来!花瓣从淡蓝色迅速变得饱满、鲜艳,边缘甚至泛起了莹润的光泽!紧接着,它旁边两个更小的花苞也仿佛被唤醒,挣脱束缚,绽放出同样璀璨的蓝色!不仅如此,那纤细的藤蔓似乎也变得更加翠绿柔韧,几片新生的嫩叶从茎节处悄然探出头!

整个过程静谧无声,却充满了生命勃发的震撼!没有剧烈的空间扭曲,没有失控的能量波动,只有一种极其精微、如同春风化雨般的“规则调整”——仿佛神谷只是用意志,轻轻拨动了促进这株植物生长的“弦”。

神谷的异色瞳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掌控的微光!不再是毁灭的预兆,而是创造的萌芽!他缓缓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生命绽放的余韵。他看着那几朵突然变得生机勃勃的蓝雪花,沉默着,但紧抿的唇角线条,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

“好…好厉害!”罪木忍不住低声惊呼,紫罗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惊叹和喜悦,像看到了世间最神奇的魔术。“神、神谷同学!您、您做到了!真、真的…控制住了!”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身体不自觉地倾向神谷,距离瞬间拉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混合着阳光和金属的气息。

神谷侧过头,对上她近在咫尺的、盛满了星光般惊喜的眼眸。她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这一次,他没有回避,也没有让力场产生任何细微的波动。阳光透过叶隙,在她粉色的发辫上跳跃,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下扇形的阴影。一种奇异的、陌生的悸动感,如同被那朵蓝雪花唤醒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只是…植物。”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掌控范围。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她的眼睛,异色瞳深处,熔岩仿佛在温和地流淌,寒冰也似乎消融了些许。

“但、但是…好美…”罪木由衷地赞叹,目光还流连在那几朵蓝雪花上。她似乎没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多近,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下意识地、轻轻地搭在了神谷放在膝上的、冰冷的机械小臂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微微一缩,但这一次,她没有像天文馆那样试探性地触碰一下就收回。或许是阳光太暖,或许是眼前生命绽放的奇迹给了她勇气,她温热的掌心,**轻轻地、完整地覆盖在了他裸露的钛合金小臂上**。

这一次的触碰,不再是星海下的试探,而是带着全然的信任、喜悦和一种自然而然流露的亲昵。

神谷的身体微微一震。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柔软,以及那细微的脉搏跳动。这感觉如此陌生,却又…如此令人安心。他身周的“寂静”力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一圈极其温和的涟漪,非但没有排斥,反而主动地、如同回应般,轻轻萦绕住那只温热的手,仿佛在无声地接纳着这份暖意。他没有抽回手臂,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用言语或行动划清界限。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异色瞳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这份触碰的陌生悸动,有对自身力量展现建设性一面的微妙满足,更有一种…被全然信任和接纳的、深沉的触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阳光,绿叶,蓝花,微尘,以及掌心相贴的冰冷与温热。构成了一幅静谧而温暖的画面,与之前的废墟、血色、星空下的静默截然不同,却同样撼动人心。

“你…”神谷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比平时低沉许多,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温存的沙哑。他看着罪木依旧停留在蓝雪花上的侧脸,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轮廓。“…喜欢花?”

罪木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大胆的举动,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番茄,慌忙想缩回手:“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 但她的手腕,却被一只冰冷却异常稳定的金属手,轻轻地、却不容置疑地**按住了**。

神谷用他那完好的机械左手,覆在了她试图缩回的手背上,将她的手,更稳固地按在了自己的右臂上。冰冷的金属包裹着她温热的手背,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双重触感的禁锢与连接。

“回答。”他看着她的眼睛,命令般的语气里,却奇异地没有一丝冰冷,反而带着一丝…笨拙的坚持。他想知道。

罪木的心跳如同擂鼓,紫罗兰色的眼睛因震惊和羞涩而水光潋滟。她感受着手背上冰冷的禁锢和手臂下他金属小臂的坚硬,看着他那双在阳光下显得不再那么遥不可及的异色瞳,羞涩慢慢被一种更深的暖意取代。

“嗯…”她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甜意,“…喜、喜欢…尤、尤其是…蓝、蓝色的花…像…天空…和…海…”她顿了顿,鼓起勇气,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带着点小小的雀跃,“…刚、刚才…您让它…开得…更美了…”

神谷听着她轻柔的话语,看着她因羞涩和喜悦而泛红的脸颊,感受着手下传来的、因她心跳而微微颤抖的温热。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的饱胀感充盈着他的胸腔。他不再说话,只是微微收紧了覆在她手背上的金属左手,仿佛在无言地确认着什么。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任由阳光洒落,任由藤蔓的影子在彼此身上缓缓移动。罪木的手依旧覆盖在神谷冰冷的机械臂上,神谷的手则覆在她的手背上。冰冷的金属与温热的肌肤紧密相贴,传递着无声的心跳与暖流。常春藤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拂过他们的肩膀或发梢,带来细微的痒意,却无人去拂开。

罪木渐渐放松下来,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向神谷的方向倾斜,头也轻轻靠在了藤椅宽大舒适的椅背上,离神谷的肩膀只有咫尺之遥。她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嘴角带着一丝恬静的、满足的微笑。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宁静与安心。

神谷感受着身边传来的、属于她的温暖气息和放松的肢体语言。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靠得极近的发顶,阳光在粉色的发丝上跳跃。他犹豫了一下,那只覆在她手背上的金属左手,极其缓慢地、带着点生涩的试探,**微微抬起,然后极其轻柔地、用冰冷的指背,拂开了垂落在她额前的一缕调皮的发丝**。

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罪木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嘴角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点点。

神谷收回手,重新覆在她的手背上,异色瞳望向远处郁郁葱葱的绿意,目光悠远。沉默再次弥漫,却不再是疏离的寂静,而是充满了暖意与默契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神谷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倾诉的意味:

“…能力…第一次觉醒…”

“…是在…九岁。”

“…失控…”

“…代价…就是这双手。”

他的话语很轻,很慢,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没有过多的细节描述,没有渲染痛苦,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但正是这种平静,让这寥寥数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重量和深藏的伤痛。

罪木的身体瞬间僵硬了。她猛地睁开眼,紫罗兰色的瞳孔因巨大的震惊和心痛而收缩。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神谷的侧脸。九岁…失控…双手的代价…这就是他能力诅咒的起源?这就是他所有痛苦、疏离和自我厌恶的根源?

巨大的悲伤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她反手,用自己温热的双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神谷那只覆在她手背上的冰冷机械左手**!不再是覆盖,而是十指交缠般的紧握!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段冰冷残酷的记忆,去分担那份沉重的伤痛。

“对…对不起…”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瞬间盈满眼眶,“…让、让您…想起…这么痛苦的事…” 她不是在道歉自己让他想起,而是在为他所经历的一切感到锥心的痛。

神谷感受到她双手传来的、近乎灼热的紧握力量,感受到她话语中浓烈的悲伤。他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柔软温热,他的冰冷坚硬,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又紧密地纠缠在一起。他异色瞳中的冰层似乎在温热的泪光中彻底消融,只留下深沉的、如同熔岩般滚烫的情感。

他缓缓地、用力地回握住了她的手。冰冷的金属指节嵌入她温软的指间。

“已经…过去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释然的力量。“现在…有你在。”

他顿了顿,目光抬起,再次看向那几朵在阳光下摇曳生姿的蓝雪花,异色瞳中映照着生命的色彩。

“…也许…它…也能…创造…一些…美的东西。”

这句话,不仅仅是对能力的重新定义,更是对他和她之间、这份于废墟和血色中挣扎生长出来的羁绊的…最高肯定与期许。

罪木的泪水终于滑落,却不再是悲伤的泪水。她看着神谷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坚定的侧脸,看着他眼中那份沉淀下来的、带着暖意的力量,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冰冷而坚定的回握…一种巨大的、混合着心疼、喜悦、希望和深沉爱意的暖流,瞬间冲垮了所有堤防!

她不再说话,只是将头轻轻地、试探性地靠在了神谷的肩膀上。冰冷的祭袍布料下,是他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

这一次,神谷没有僵硬。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适些。

然后,他抬起那只没有被紧握的、冰冷的机械右手,如同守护珍宝般,**极其轻柔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落在了她靠在自己肩头的粉色发辫上**。

冰冷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珍惜地,**缠绕起一缕柔软的发丝**。

阳光,暖风,青藤,蓝花。

交织的冰冷与温热。

紧握的双手。

肩头的依靠。

指尖缠绕的发丝。

无声的心跳在静谧的花园中同频共振。

过去沉重的阴影,在暖阳与新绿中,似乎被悄然驱散了一角。

明日,如同藤蔓上新生的嫩芽,在交握的掌心与缠绕的指尖间,悄然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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