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前的课间，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迅速晕染了整个天空，紧接着就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夏栀趴在窗边，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溅起细密的水花。她早上出门时看了天气预报，说是晴天，根本没带伞。
“完了完了，”林晓冉凑过来，戳了戳她的胳膊，“我妈刚发消息，说这雨得下到半夜，你没带伞吧？”
夏栀点点头，心里有点发慌。她家离学校不算近，走路要四十分钟，这么大的雨，肯定会淋成落汤鸡。
“要不我送你？”林晓冉拍了拍胸脯，“我家就在附近，先去我家拿把伞。”
“可是你晚上不是要去补课吗？”夏栀记得她今晚有物理补习。
林晓冉顿时蔫了：“啊对……我差点忘了。”她眼珠一转，忽然露出个狡黠的笑，“要不，找江逾白？”
“别胡说！”夏栀的脸一下子红了，慌忙转过头，假装看窗外的雨景。让她去找江逾白借伞？她可没那个勇气。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雨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夏栀的心越来越沉，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伞的形状，画着画着，就变成了江逾白转笔的样子。
放学铃响起时，雨声依旧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户。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走廊里很快就变得空旷起来。夏栀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书包，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深吸了一口气——大不了就淋回去。
她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拉住了。
“等一下。”
是江逾白的声音。
夏栀回头，看见他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
“你没带伞？”他问，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今天的作业。
夏栀点点头，手指紧张地绞着书包带：“嗯。”
“我家方向跟你顺路，”他撑开伞，黑色的伞面在雨幕中撑开一片小小的晴空，“一起走？”
夏栀愣住了。顺路？她记得林晓冉说过，江逾白家在学校的另一边，跟她根本是反方向。
“不、不用了，”她往后退了半步，雨水溅在鞋面上，有点凉，“我自己……”
“走吧。”他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伞往她这边递了递，“不然雨更大了。”
林晓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往夏栀背后推了一把：“去吧去吧，别客气，江学霸可是‘顺道’的专家。”说完还冲她挤了挤眼，转身溜得飞快。
夏栀被推得往前踉跄了一步，刚好站进江逾白的伞下。一股淡淡的橘子糖味混着雨水的清新气息，漫进了鼻腔。
“谢谢。”她小声说，脸颊有点发烫。
两人并肩走进雨里。黑色的伞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可夏栀还是下意识地往边上靠了靠，尽量离他远一点。肩膀离得很近，她能感觉到他手臂偶尔碰到她时的温度，像电流一样窜过。
雨下得很大，砸在伞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反而衬得伞下格外安静。夏栀低着头，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被雨水拉长又缩短，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你画画的时候，”江逾白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是不是经常走神？”
夏栀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他目视前方，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上次在画室窗边，看你对着梧桐树发呆，发了整整一节课。”
夏栀的脸瞬间红透了。她确实经常在画室发呆，有时候是在想该画什么，有时候……是在想他。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
“我、我在想构图。”她小声辩解，像被抓包的小偷。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哦？那想好画什么了吗？”
“还没……”夏栀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敢看他的眼睛。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江逾白忽然停了下来。“我往这边走，”他指了指左边的小巷，“你家在前面那个路口右转，对吧？”
夏栀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他没回答，只是把伞柄塞进她手里：“伞你拿着。”
“那你怎么办？”夏栀看着他，小巷里没有路灯，黑漆漆的，雨还在下。
“我家近，跑几步就到了。”他说完，不等她反应，就转身冲进了雨里。
夏栀握着还带着他体温的伞柄，看着他的背影很快被雨水模糊。他跑过巷口时，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然后就消失在拐角处。
夏栀站在原地，手里的伞很大，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低头看了看伞柄，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指纹。
走到家门口时，她忽然发现书包侧袋里多了样东西。掏出来一看，是颗橘子糖，用透明的糖纸包着，在楼道的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应该是刚才在伞下的时候，他悄悄塞进来的。
夏栀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橘子的甜味混着薄荷的清凉，在舌尖慢慢化开。她抬头望向窗外，雨还在下，可心里却暖烘烘的，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她把伞靠在门边，伞面上还沾着雨水，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明天，一定要记得把伞还给他。还要……跟他说声谢谢。
这个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带着橘子糖的甜味，甜到了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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