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自习课,夏栀抱着作业本去图书馆。木质书架排得整整齐齐,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旧书页特有的油墨香。
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刚翻开数学练习册,就看到桌角压着片银杏叶。叶脉清晰,边缘被仔细压得平展,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第三题辅助线画错了”。
字迹清隽,是江逾白的笔锋。夏栀抬头,果然看见他坐在斜对面的书架旁,手里捧着本《美术史》,眼角的余光却往这边瞟。见她望过来,他连忙低下头,耳尖在午后的光里泛着浅红。
夏栀重新审视那道几何题,果然在辅助线的位置找到了错误。她撕下张草稿纸,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夹进他常看的那本《植物图鉴》里——上次她撞见他对着虞美人插图发呆,书页边缘都被翻得起了卷。
等她做完半本练习册,江逾白抱着书走过来,把《植物图鉴》放在她桌上。夹着笑脸的那页刚好翻开,他指尖点了点那个歪脑袋的笑脸:“画得比我速写本上的兔子好看。”
“那是因为模特本人可爱。”夏栀故意逗他,看着他耳根的红色蔓延到脸颊,忽然发现他手里还捏着个东西。
是枚书签,用硬卡纸做的,上面画着株小小的虞美人,花瓣边缘涂着淡淡的粉色,茎秆上缠着根细细的红绳,和她手腕上的木珠红绳一模一样。
“上次看你总用借书卡当书签。”他把书签递过来,指尖不小心勾到她的袖口,像被烫到似的收回去,“红绳是……学着编的,不太好看。”
夏栀拿起书签,红绳的结打得有些笨拙,却看得出来费了不少心思。她忽然想起他练习册上那些藏在公式里的樱花,速写本里她踮脚够樱花的背影,原来他总能把那些细碎的瞬间,悄悄变成看得见的温柔。
“很好看。”她把书签夹进自己的速写本,刚好是画着叼铅笔兔子的那页,“比图书馆里所有的书签都好看。”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角,吹得书页轻轻颤动。江逾白忽然从帆布包里拿出个小罐子,里面装着半罐晒干的虞美人花瓣,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去,像盛着一捧细碎的金粉。
“上次画室后面的虞美人谢了,我捡了些花瓣晒着。”他把罐子放在桌上,“听说夹在书里能留着香味。”
夏栀拿起片花瓣,果然闻到淡淡的清香,像那天在画室里闻到的味道。她忽然想起他说过“总觉得看不够”,原来这种不够,是想把所有和她有关的瞬间,都酿成能留住的时光。
闭馆的铃声响起时,夕阳正把书架的影子拉得很长。夏栀把虞美人花瓣放进速写本,和那枚红绳书签并排躺着。江逾白拎着帆布包走在她身边,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偶尔交叠,像幅慢慢晕开的画。
“下次我们来画图书馆吧?”夏栀忽然说。
江逾白转头看她,夕阳落在他眼里,亮得像藏着星光。“好啊,”他说,“就画你坐在窗边看书的样子,旁边放着我们的速写本。”
晚风从走廊吹过,带着书页和花瓣的清香,这个秋天,好像又多了点甜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