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泽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他急促地喘息着,手指紧紧抓住床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梦中那刺耳的"滴——"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和刺眼的白色灯光。
又是那个梦。妹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医生们摇着头离开的场景。每一次细节都清晰得可怕——镜梦瑶苍白的脸颊,散落在手术台上的长发,还有自己撕心裂肺却发不出声音的呐喊。
"哥?你又在做那个梦了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梦泽深吸一口气,用手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回到现实。
"没事,我马上起来。"他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沙哑。
门外传来拖鞋啪嗒啪嗒走远的声音。梦泽坐起身,习惯性地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窗外,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线。现实世界的温暖触感逐渐驱散了梦境的阴冷。
厨房里已经飘来煎蛋的香味。梦泽套上T恤,光着脚走向厨房。推开门,他看到镜梦瑶正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哼着不成调的歌,长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随着她翻动煎蛋的动作轻轻摇晃。
"今天怎么是你做早饭?"梦泽靠在门框上问道。
镜梦瑶转过身,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因为某人做噩梦睡过头了呀。"她眼睛亮晶晶的,完全不像梦中那个毫无生气的样子,"而且我煎的蛋比你的好吃多了。"
梦泽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锅铲:"得了吧,上次你把厨房搞得像被轰炸过一样。"
"那是一次意外!"镜梦瑶抗议道,但已经自觉地让出了位置,"而且我才不会像某人一样,煎蛋都能煎成煤炭。"
梦泽没有反驳,只是熟练地翻动着锅里的煎蛋和香肠。镜梦瑶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绕到他身后,突然用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她故意压低声音问道。
"我们家的小麻烦精。"梦泽平静地回答,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
镜梦瑶松开手,做了个鬼脸:"没意思,你每次都猜得到。"她蹦跳着去拿餐具,宽松的睡衣下摆随着动作飘动,露出纤细的脚踝。
早餐很快准备好了。梦泽把煎蛋和香肠分别放在两个盘子里,又倒了两杯牛奶。镜梦瑶已经坐在餐桌前,双手托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盘子里的香肠。
"你的那份在那边。"梦泽指了指她的盘子。
"但是哥哥的那根看起来比较好吃。"镜梦瑶眨着眼睛,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梦泽叹了口气,刚要说话,镜梦瑶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叉子叉走了他盘子里的香肠,得意洋洋地咬了一大口。
"抢劫犯。"梦泽评论道,但嘴角微微上扬。
镜梦瑶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这叫资源共享。"她突然伸手又要去拿梦泽盘子里的煎蛋,"这个也给我吧!"
梦泽眼疾手快地用叉子挡住了她的"袭击":"适可而止。"
"小气鬼!"镜梦瑶鼓起脸颊,但眼睛里满是笑意。她突然站起来,隔着桌子去够梦泽的盘子,"我就要那个煎蛋!"
梦泽轻松地举起盘子避开她的攻击:"坐下吃饭。"
"不要!"镜梦瑶绕过桌子扑过来,梦泽不得不站起身,把盘子举得更高。兄妹俩在厨房里你追我赶,镜梦瑶像只灵活的小猫,几次差点得手,但都被梦泽巧妙地躲开。
"认输吧,你拿不到的。"梦泽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妹妹。
镜梦瑶眼珠一转,突然捂住肚子:"哎哟,好疼..."
梦泽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怎么了?"他刚靠近,镜梦瑶就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盘子,大笑着跑开:"上当了吧!"
梦泽摇摇头,无奈地看着妹妹得意洋洋地享用"战利品"。这样的早晨,这样的打闹,这样的镜梦瑶——活蹦乱跳、古灵精怪的镜梦瑶,才是真实的。那个噩梦中的场景永远不会成为现实,他发誓。
门铃声突然响起,急促而连续,像是有人在拼命按着。
兄妹俩同时安静下来,对视一眼。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住在这里,更少有人会在这个时间来访。
"我去开门。"梦泽放下餐具,走向门口。镜梦瑶趁机又偷走了一块吐司,跟在他后面。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头发凌乱,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看到梦泽的瞬间,眼泪又涌了出来。
"求求你们...帮帮我..."她的声音嘶哑破碎,"我受不了了...那个梦...它又来了..."
梦泽侧身让她进来,镜梦瑶已经贴心地倒了一杯温水。女人接过水杯,但手抖得太厉害,差点把水洒出来。
"慢慢说,先坐下。"梦泽引导她坐到沙发上,声音平静而沉稳,"你叫什么名字?"
"林...林雨晴。"女人啜泣着,"我朋友说...说你们能帮人解决噩梦...我实在没办法了..."
镜梦瑶坐到林雨晴旁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告诉我们,你梦见了什么?"
林雨晴的呼吸变得急促:"墓地...我在一个墓地里...有人...有人在追我..."她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自己的手掌,"我掉进了一个挖好的坑里...然后...然后他开始往里面填土..."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利:"我能感觉到土落在身上...越来越重...我喊救命,但没人听见...最后土埋到我的脖子...我...我喘不过气..."林雨晴突然抓住梦泽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求你们,帮帮我!我已经三天没睡了,每次一闭眼就是那个场景!"
梦泽轻轻掰开她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古老的怀表。怀表的铜色外壳已经有些氧化,但依然能看出精致的雕花。
"看着这个怀表,林小姐。"梦泽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有韵律,"深呼吸...放松...看着指针转动..."
林雨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晃动的怀表。秒针走过五格,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慢慢合上,身体软软地倒在沙发上。
镜梦瑶轻轻地把一个靠枕垫在林雨晴头下,然后看向哥哥:"准备好了?"
梦泽点点头,坐到林雨晴另一侧,握住妹妹的手:"建立链接。"
两人的呼吸逐渐同步,梦泽闭上眼睛,开始寻找林雨晴的梦境频率。他能感觉到镜梦瑶的意识像一条温暖的小溪,缓缓流入他的精神世界。这种连接既亲密又脆弱,需要完全的信任——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只对彼此开放这种深度的精神链接。
"找到了。"梦泽低声说,引导着镜梦瑶的意识一起进入林雨晴的梦境世界。
黑暗。然后是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兄妹俩站在一片荒凉的墓地中,月光惨淡地照在歪斜的墓碑上。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这边。"梦泽轻声说,拉着妹妹的手向声音来源走去。
墓地比想象中要大得多,错综复杂的小径像迷宫一样延伸。雾气开始在地面聚集,模糊了视线。镜梦瑶紧紧跟在哥哥身后,她能感觉到这个梦境中弥漫的恐惧——这不是普通的噩梦,而是某种更深刻、更黑暗的东西。
"哥,你看!"镜梦瑶突然指着前方。
在一个新挖的土坑旁边,他们看到了林雨晴——或者说,梦境中的林雨晴。她蜷缩在坑底,浑身发抖。而在坑边,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一铲一铲地把土往坑里填。
"救我!求求你们救我!"林雨晴看到他们,伸出手绝望地哭喊。
人影转过头来,但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他继续机械地填土,仿佛没看到兄妹俩的存在。
"我们必须阻止他。"镜梦瑶说,但梦泽拉住了她。
"等等,先弄清楚这个'人'是谁。"梦泽仔细观察着那个无面人,"在梦里,所有角色都有意义。他可能是林雨晴恐惧的具象化,也可能是她潜意识中的某个人。"
土已经埋到了林雨晴的膝盖。她的哭声越来越绝望。
"不管是谁,我们得先救她!"镜梦瑶挣脱哥哥的手,冲向土坑。她试图抓住无面人的手臂,但她的手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在这个梦境中,他们暂时只是观察者。
梦泽迅速思考着:"我们需要更深层次的连接。瑶瑶,握住我的手,我们一起进入下一层梦境。"
镜梦瑶跑回来握住哥哥的手。梦泽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引导两人的意识穿过梦境的表层。世界开始扭曲、重组,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站在了土坑边缘,成为了梦境的一部分。
无面人这次注意到了他们,停下了填土的动作。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梦泽冷静地问道。
无面人没有回答,只是举起铲子指向远处的一座墓碑。镜梦瑶顺着方向看去,发现那座墓碑比其他都要新,上面的名字被雾气遮挡看不清楚。
"那是关键。"梦泽低声说,"瑶瑶,你去看看墓碑上是谁。我来拖住他。"
镜梦瑶点点头,迅速向那座墓碑跑去。无面人想要阻拦,但梦泽挡在了他面前。
"你不能同时追两个人。"梦泽平静地说,眼睛直视着那张空白的面孔,"告诉我,你代表什么?"
无面人停下动作,歪着头似乎在思考。这时,镜梦瑶已经跑到了那座墓碑前。她擦去墓碑上的雾气,倒吸一口冷气——
"墓碑上是她的名字?"梦泽的声音在扭曲的梦境中变得断断续续。土地正在他们脚下开裂,无面人的身形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闪烁。
镜梦瑶死死盯着那座墓碑,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死亡日期是三天后!哥,这不是普通噩梦——"
无面人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那声音像是金属刮擦玻璃,震得兄妹俩捂住耳朵。它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空白的脸部渐渐浮现出模糊的五官。
"退后!"梦泽一把将妹妹拉到身后,自己挡在那个正在异变的怪物与镜梦瑶之间。
林雨晴仍在土坑里啜泣,泥土已经埋到她的胸口。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开始发青
,仿佛真的正在被活埋。
无面人的变形停止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穿着警服的高大男子,三十岁左右,面容憔悴但依然英俊。他的眼睛是两个漆黑的空洞,警服胸前有大片暗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周...周警官?"林雨晴的声音从土坑里传来,充满难以置信,"是你吗?"
梦泽瞬间明白了。这不是什么预知梦,而是亡魂梦——林雨晴的丈夫已经死了,但他的灵魂因强烈执念滞留在梦境中,正无意识地将活着的妻子拖向死亡。
"他不是活人,瑶瑶。"梦泽压低声音,"这是亡魂梦。她丈夫三天前就死了。"
镜梦瑶倒吸一口冷气:"那他在梦里是想——"
"带她一起走。"梦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亡魂有时会这样,特别是突然死亡的。他们分不清生死界限。"
周警官的亡魂转向土坑中的妻子,黑洞般的眼睛流下两行血泪。他开口说话,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夹杂着电流般的杂音:"雨晴...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妻子,但那只手穿过了林雨晴的身体。泥土继续下落,已经埋到她的脖子下方。
"哥!她会死的!"镜梦瑶抓住梦泽的手臂,"我们得做点什么!"
梦泽的大脑飞速运转。常规方法对亡魂梦无效,必须采取更极端的措施。他咬咬牙,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他日后会无数次在噩梦中重温的决定。
"瑶瑶,听我说。"他转向妹妹,声音低沉而坚定,"唯一能救她的方法,是切断亡魂与她的联系。你必须...消灭那个亡魂。"
镜梦瑶的眼睛瞪大了:"你是说...杀了他?在梦里?"
"不是真的杀死,只是打散他的执念形态。"梦泽快速解释,眼睛始终盯着那个正在尝试拥抱妻子的亡魂,"用你能想到的最快方式。他越执着,就需要越强力的方式。"
林雨晴的呼吸已经变成急促的喘息,脸色由青转紫。时间不多了。
镜梦瑶的手开始发抖:"我...我不知道能不能..."
"看着我。"梦泽双手捧住妹妹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这不是真的周警官,只是他残留的执念。如果不这么做,林雨晴真的会死。呼吸停止,心脏停跳,就像你在我噩梦中看到的那样。"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镜梦瑶头上。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我该怎么做?"
"集中你的意念,想象一样能快速终结的东西。绳索,刀刃,什么都行。"梦泽松开手,"我会吸引他的注意力。"
镜梦瑶闭上眼睛,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当她再次睁眼时,一截粗糙的麻绳出现在她手中,像是凭空编织而成。她的手指抚过绳结,喉咙发紧。
梦泽已经走向亡魂,他的声音在梦境中产生奇异的回响:"周警官,看看我。你还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亡魂缓缓转头,黑洞般的眼睛"看"向梦泽:"保护...雨晴...危险..."
"那天你没能保护她,对吗?"梦泽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尖锐,"歹徒的子弹先击中了你的胸口。你倒下了,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亡魂发出痛苦的嚎叫,周围的墓碑开始震动。林雨晴在土坑里微弱地挣扎,泥土已经埋到她的下巴。
"现在!"梦泽大喊。
镜梦瑶冲上前,绳索在她手中像有生命般展开。她眼中含着泪水,嘴唇颤抖着念道:"对不起...对不起..."
绳索绕上亡魂的脖颈,镜梦瑶用尽全力拉紧。亡魂挣扎起来,双手抓向脖子,但无法触碰梦境造物。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但只能发出咯咯的声响。
"继续!不要停!"梦泽按住想要上前帮忙的林雨晴,"快结束了!"
“停下!”林雨晴疯狂的大喊。“求求你们不要伤害他……”她的喊声带着哭泣的呜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从土坑里爬了上来,向着镜梦瑶扑去。哥哥拉不住她,只能任由她跑向那个他已经死去的丈夫。但是镜梦瑶眼疾手快,用自己的手臂一顶,她重心不稳又滚落到了土坑里。
镜梦瑶的眼泪终于落下。她闭上眼睛,狠命一拉。一声如同玻璃碎裂的脆响传遍整个梦境,亡魂的身体化作千万片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土坑瞬间消失,林雨晴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息。梦境开始崩塌,墓碑一座接一座倒下,天空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走!"梦泽拉起妹妹和林雨晴的手,三人一起跌出梦境。
客厅里,三人同时惊醒。林雨晴剧烈咳嗽起来,脖子上赫然出现一道淡红色的勒痕。镜梦瑶跌坐在地,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哭泣,她的掌心同样有绳索摩擦留下的红印。
梦泽是第一个恢复过来的。他倒了杯水递给林雨晴,然后跪在妹妹身边,轻轻抱住她颤抖的身体。
"结束了。"他低声说,"你救了她。"
镜梦瑶抬起泪眼模糊的脸:"他...他最后想说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其实..."
"亡魂都这样。"梦泽打断她,声音比他想要的更生硬,"执念太深就会产生幻觉。"他转向仍在抚摸脖子的林雨晴,"林小姐,你丈夫...是警察?"
林雨晴的眼泪无声滑落:"周明,刑侦队的。三天前...在一次缉毒行动中..."她的声音哽咽了,"明天是他的葬礼。你们...愿意来吗?我想亲自道谢。"
梦泽和镜梦瑶交换了一个眼神。通常情况下,他们会避免与"病人"有过多现实接触,但这次不同。镜梦瑶轻轻点头。
"我们会去的。"梦泽说。
葬礼在城郊的墓园举行。天气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落下雨来。到场的人寥寥无几——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两位老人,还有几个可能是同事的人。
林雨晴站在最前排,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在灰暗的背景下格外刺目。她没有打伞,任凭细雨打湿头发和裙摆。
"这是他们的约定。"站在兄妹旁边的一位女警低声解释,眼睛红红的,"周队总是说,等破了手头这个案子,就补办婚礼。他们当初只领了证,没办仪式。"
牧师念完悼词后,林雨晴走到棺木前。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放花,而是拿出一张折叠的纸,轻轻放在漆黑的棺盖上。
"你这个混蛋。"她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墓园里清晰可闻,"答应过我的事,没有一件办成过。"
她开始列举,声音逐渐提高:"说好一起看的电影,每次看到一半就被电话叫走;纪念日的晚餐,永远是我一个人等到菜凉;就连...就连..."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腹部,"你甚至不知道你已经是个爸爸了..."
这句话像炸弹般在人群中炸开。周明的母亲发出一声悲鸣,几乎晕厥过去。镜梦瑶抓紧了哥哥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他的外套。而葬礼上的照片只是一味的微笑。
林雨晴终于崩溃了。她趴在棺木上嚎啕大哭,婚纱沾上了泥土和雨水。"你怎么敢...怎么敢就这样走了...你答应过会回来的..."
梦泽感到一阵窒息。他想起自己噩梦中躺在病床上的妹妹,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他下意识地看向镜梦瑶,发现妹妹正盯着自己的双手——那双在梦中勒死亡魂的手。
葬礼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兄妹俩正准备离开时,林雨晴叫住了他们。
"谢谢你们。"她的声音已经嘶哑,眼睛肿得像桃子,"那个噩梦...自从他走后就一直纠缠我。现在...现在终于停了。"
梦泽点点头:"保重身体,为了...孩子。"
林雨晴勉强笑了笑:"我会的。只是..."她犹豫了一下,"有件事很奇怪。周明在现实中...也是被勒死的。"
梦泽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感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变得困难。
"歹徒用警用电线...从背后..."林雨晴没有注意到梦泽的异常,继续说道,"法医说,他几乎...瞬间就..."
镜梦瑶走过来挽住哥哥的手臂:"我们该走了,林小姐需要休息。"
他偷偷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妹妹。镜梦瑶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双手无意识地微微抽搐,像是在梦中仍握着那根绳索。
出租车驶过积水的路面,倒影中的城市扭曲破碎,就像梦泽此刻心中摇摇欲坠的某些信念。
三天后……
“哥哥出来吃饭啦~”妹妹仍然蹦蹦跳跳的,似乎忘记了那件事。
梦泽打开了手机点进了一个新闻:“就在今天早上警方在墓地的一个土坑发现了一个女尸,疑似自杀,相关事宜还请等待……”那个女人的照片,他认识——林雨晴。
“哥哥?”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