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嘉宾：吃饭

直播事件过去一周后，我的手机在深夜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是林琴钦发来的消息：「明天有空吗？请你吃饭。」

我盯着这行字看了足足三分钟，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不知如何回复。最终只回了个干巴巴的「好啊」，然后立刻把手机扔到床的另一头，仿佛它会烫手似的。

第二天傍晚，我按照他发来的地址来到一家隐蔽的日料店。推开包厢门时，林琴钦已经坐在那里，暖黄的灯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他穿着简单的浅灰色毛衣，头发似乎刚洗过，蓬松地搭在额前，比平日镜头前随意许多。

"来了？"他抬头微笑，眼尾泛起细小的纹路，"我点了蓝鳍金枪鱼大腹，记得你爱吃。"

我怔住。这是在剧组某次聚餐时我随口提过的话，没想到他记得。

"你还记得这个啊。"我脱下外套挂好，在他对面坐下。

"当然。"他推过一杯热茶，"你的喜好我都记得。"

茶是玄米茶，恰好也是我喜欢的。温热的蒸汽氤氲上升，模糊了我的视线，也掩饰了我突然发热的脸颊。

刺身上来时，林琴钦熟练地将山葵抹在鱼生上，蘸了少许酱油，然后——放在了我的碟子里。

"尝尝。"他说，"这家店的山葵是现磨的，不呛。"

我夹起那片晶莹的鱼肉送入口中，鲜甜立刻在舌尖绽放。可就在我准备夸赞时，一丝山葵的辛辣突然窜上鼻腔，我猝不及防地呛出了眼泪。

"咳咳——"

林琴钦立刻递来纸巾，又倒了杯冰水推到我面前。他的手指在杯壁上留下浅浅的雾气，碰到我的指尖时带来一阵微妙的触电感。

"慢点。"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又没人跟你抢。"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像是融化的蜜糖。他正专注地看着我，嘴角挂着无奈又温柔的笑。

整顿饭我们聊了很多，从新接的剧本到圈内趣闻，甚至童年糗事。林琴钦说起他第一次演戏时紧张到忘词，在台上站了整整三分钟；我则告诉他我大学时曾经为了赶代码三天没洗澡的壮举。时间在笑声中流逝，直到服务员来提醒打烊，我们才惊觉已经聊了近三个小时。

走出餐厅时，外面下起了雨。不是细雨，而是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等等。"林琴钦拉住准备冲进雨里的我，脱下外套撑在我们头顶，"这样会好一点。"

他的外套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我们挤在这方小小的遮蔽下，肩膀紧贴着肩膀，在雨中奔跑起来。林琴钦的右手稳稳地护在我肩头，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

"你住哪栋？"跑到小区门口时，他微微喘着气问我。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公寓，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睫毛，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抬手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雨水。

这个动作让我们都愣住了。林琴钦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浮现出一种柔软的神色。他轻轻拨开黏在我额前的湿发，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的太阳穴。

雨声突然变得很远。我们站在路灯下，水洼倒映着昏黄的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程序。"他低声唤我的名字，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我的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能听见。就在这暧昧的一刻，一辆车驶过，溅起的水花让我们同时后退一步，魔法般的氛围被打破。

"我...我该上去了。"我结结巴巴地说，指了指公寓楼。

林琴钦点点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嗯，早点休息。"

我转身跑向公寓楼，在玻璃门后回头看他。林琴钦还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只是望着我的方向。见我回头，他举起手挥了挥。

回到家，我靠在门上平复呼吸。手机震动，是他的消息：

「到家了？」

「今天很开心，晚安。」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窗外，雨还在下，但心里某个地方，已经悄悄放晴了。

我回复：「晚安，琴钦。」

第一次，我没有叫他"林老师"。

放下手机，我走到窗前。雨幕中，似乎还能看见那个撑着外套的身影。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有些心动，来得悄无声息，却足以淋湿整个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