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在黑暗中下坠，耳边回荡着两种心跳声。
一种虚弱如风中残烛，那是她自己的；另一种强劲如战鼓，却带着奇异的回音——属于梁精寅，却又不太像他。
"醒醒..."有谁在拍她的脸，"李雨晴！"
她猛地睁眼，看到林小雨近在咫尺的脸。但闺蜜的眼瞳已恢复正常，此刻正焦急地掐她人中。更诡异的是，林小雨手腕上缠绕着与雨晴同款的黑红妖纹，只是颜色淡得多。
"你...没被附身？"雨晴挣扎着坐起，随即被胸口剧痛击中。那里本该有妖核的位置，现在只剩一个狰狞的血洞。
林小雨扶住她："那老妖怪确实钻进了我身体。"她掀起衣领，露出锁骨处正在愈合的咬痕，"但他没想到我有蚕豆病。"
"什么？"
"一种遗传病，吃蚕豆会溶血。"林小雨露出狡黠的笑，"我的血对妖力有天然的排异反应。"
雨晴这才注意到，周围地面上散落着黏液状的黑色物质，正在阳光下缓慢蒸发。远处祭坛上，初代九尾的虚影被困在林小雨丢弃的铁环中，像只被关在玻璃瓶里的毒蜂。
"梁精寅呢？"雨晴突然抓住林小雨的手。
回答她的是一阵地动山摇。整座青丘山剧烈震颤，山体裂开数道缝隙，银光如岩浆般从地底喷涌而出！
"下面！"林小雨指向最大的裂缝，"他跳进去之前说...要给你个惊喜？"
雨晴踉跄着奔向裂缝。往下看时，她的银瞳自动调整焦距，穿透千米黑暗——
地底洞穴中，梁精寅站在一座水晶棺前。棺中躺着银甲将军的尸体，而棺盖上刻满与雨晴身上一模一样的妖纹。最惊人的是，梁精寅手中捧着颗跳动的水晶心脏，正将它缓缓按入自己胸膛！
"不！"雨晴撕心裂肺的喊声在峡谷回荡，"那是初代守月的诅咒之心！"
但已经晚了。水晶心脏融入梁精寅身体的刹那，冲天银光将他吞没。当光芒散去时，站在那里的生物让雨晴浑身血液凝固——
九条纯白如雪的狐尾，却长着人类修长的身躯；银甲将军的盔甲自动分解，又在他身上重组；而那张脸...依然是梁精寅的轮廓，但金瞳中再无半点温度。
"惊喜吗？"他开口，声音像千百人同时说话，"我现在是青丘的新主人。"
雨晴的膝盖重重砸在岩石上。她终于明白梁精寅说的"骗人"是什么意思——他骗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从一开始，他就在策划这场献祭！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
"因为只有融合初代守月的心脏，才能彻底斩断九尾的重生链条。"梁精寅——或者说现在的他缓步走来，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一朵冰花，"代价是...成为新的容器。"
他停在雨晴面前，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雨晴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还能感受到心口那份熟悉的悸动——连心锁还在作用，即使她的妖核已失，即使他变成了半神半妖的怪物。
"杀了我。"她抓住他的手腕，"趁你还有人性，把我的心也挖走。"
梁精寅的瞳孔剧烈收缩。有那么一瞬间，金瞳中的冰冷消融了，变回她熟悉的温度。但下一秒，他猛地抽回手："太晚了。"
转身离去时，他尾巴尖轻轻扫过雨晴掌心，留下个小小的、正在融化的冰晶。雨晴握紧它，听到微不可闻的传音：
"等我三个月...去昆仑找..."
声音戛然而止。梁精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银光中，只余漫天飞雪突然降临青丘山巅。
林小雨搀扶起浑身是血的雨晴："现在怎么办？"
雨晴望向梁精寅消失的方向，将冰晶按在自己心口的血洞里。极寒瞬间冻结了伤口，也让她看清了冰晶里封存的东西——
一滴泪形状的银色液体，核心处跳动着微弱的金光。
"准备行李。"她擦掉嘴角的血，"去昆仑山找西王母借斩神剑。"
"啊？可传说那不是用来..."
"对。"雨晴露出与梁精寅如出一辙的狡黠笑容，"斩断神明与容器的联系。"
她最后望了一眼飘雪的天空。连心锁还在微弱跳动，证明某个狐妖的灵魂尚未完全消散。
足够了。
三个月后，昆仑之巅。
雪地里走来个披着狐裘的姑娘，腰间别着把青铜短剑，心口嵌着颗冰晶。她身后跟着恢复健康的林小雨，以及...飘在空中的柳寒烟残魂。
"你确定要这么做？"林小雨搓着手哈气，"西王母的试炼会死人的。"
雨晴摸向心口……冰晶已经融化了一半，露出里面那滴越来越亮的银泪。
"当然。"她推开青铜门，"毕竟我答应过..."
风雪吞没了后半句话。但若仔细听，会发觉她的语调像极了某个骗天骗地骗姑娘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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