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日常

婚期定在冬至那天，天又下起了雪，却比嘉靖二十三年的那场温柔得多，像柳絮似的轻轻落在红绸上。

罗宜宁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镜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凤冠霞帔很重，压得脖颈有些酸，可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陆嘉学掀开轿帘进来时，身上还带着雪的寒气，他走到镜前，拿起那支他亲手寻来的玉簪，笨手笨脚地想替她簪上。

玉簪的尖端几次差点戳到她的头皮，他吓得手一抖，簪子掉在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窘迫地挠挠头，耳尖红得像要滴血：“我……我没做过这个。”

罗宜宁笑着拿起玉簪，递回他手里：“慢慢来。”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插进她的发髻里，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插好后，他看着镜中的她，忽然低声说：“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红烛的光晕在他眼底跳动，映得那句承诺，比任何誓言都要郑重。婚后的日子，平淡得像杯温水，却透着沁人心脾的甜。

陆嘉学不再是那个纨绔的侯府公子，成了都察院的御史，整日忙着查案断案，常常到深夜才回家。可无论多晚，他总会记得给她带一块梅花酥——还是陆府厨子的手艺，甜得正好。

罗宜宁则在家中打理家事，偶尔替他整理卷宗。他的卷宗总是乱糟糟的，批注写得龙飞凤舞，她得一个个字辨认，再按日期理好。有时她坐在灯下缝补，他就在旁边看卷宗，两人相对无言，却觉得心安。

有一次，他查案到后半夜才回，身上带着霜气。罗宜宁给他端来一碗热汤，他接过汤碗，忽然握住她的手：“今天查的案子，让我想起上一世……幸好，你在。”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暖意从指尖一直传到心底：“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