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图书馆,石英钟突然发出齿轮卡壳的异响。我猛地从堆满旧书的阅览桌上惊醒,籍落迟的钢笔还悬在《天体演化史》的某页,墨滴在纸页晕开个小小的黑点。
“咚——”
厚重的钟声撞碎寂静,震得书架上的书簌簌掉落。窗外的月光突然变成诡异的青灰色,高一A2班的投影幕布还亮着,路老师握着粉笔的手停在半空,黑板上的三角函数公式凝固成歪斜的符号。
“怎么回事?”柳依依的声音发颤,她怀里的小蛋糕炸着毛,喉咙里发出呜咽。阮宏尘试图推开阅览室的门,金属把手纹丝不动,像是被焊死在门框上。
钟声敲到第六下时,冷言突然消失了。
他刚才站着的位置只剩下一本翻开的《校史年鉴》,书页停在1997届毕业生名录那页。秦熠扑过去按住书页,指尖冰凉:“他刚才在看这一页……”
籍落迟突然拽起我往借阅台跑,那里的电脑屏幕不知何时亮起,幽蓝的光映出一行血红色的字:【找到暗房钥匙,否则每小时将有人坠入虚无】。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动着:03:00:59。
“暗房?”路老师快步跟过来,她的教案本上突然浮现出褪色的地图,“图书馆1986年扩建时,确实在古籍区后面修过一间暗房,供摄影社冲洗照片用。”
我们沿着地图上的红线往古籍区走,书架间的通道变得异常漫长,明明应该左转的路口突然变成死胡同。柳依依的尖叫刺破空气,小蛋糕从她怀里挣脱,冲进一道突然裂开的墙缝。等我们追过去时,墙缝已经闭合,柳依依瘫坐在地上,手里攥着半截狗绳。
“咚——”
四点的钟声响起,柳依依消失了。她刚才抓过的书架上,多了张泛黄的女生照片,梳着麻花辫的姑娘正对着镜头笑,胸前别着“摄影社”的徽章。
“这是……1997届的苏晚。”路老师认出了照片背面的签名,“校史里说她当年拿到了国家专项优培计划的名额,却在公示前失踪了。”
阮宏尘突然指着照片背景里的窗台:“那上面的仙人掌,和借阅台后面的一模一样!”我们疯了似的跑回借阅台,果然在仙人掌盆栽下摸到个金属薄片,刻着和饼干盒底相似的符号——是星轨社的暗号。
籍落迟将薄片嵌进墙壁的凹槽,暗门“咔哒”一声弹开。里面的暗房比想象中狭小,墙上贴满了天文照片,最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两个日记本。
“苏晚的日记。”我翻开粉色封面的本子,字迹娟秀,“她说周延总是在图书馆等她,他们约好一起考去北京……”周延的黑色日记本里,字迹越来越潦草:“她拿到名额了,我没有。她会走的,会忘了我们在星轨下说的话……”
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苏晚失踪那天:“我把她锁在暗房了,就一天,等我想清楚怎么留住她……”
“咚——”
五点的钟声震落了墙上的照片,秦熠消失在散落的照片堆里。他刚才正拼着一张星空图,缺角的位置恰好是猎户座的腰带。
“猎户座,”籍落迟突然看向暗房的天窗,“星轨社的暗号里,猎户座对应的是时间。”他指着天窗玻璃上的划痕,“这是密码锁,需要输入失踪那天的日期和时间。”
路老师翻出手机里的校史记录:“苏晚失踪是1997年9月16日,周延的日记里写过,他们每天晚上七点在图书馆见面。”
籍落迟输入“199709161900”,天窗突然透出晨光。暗房的墙壁开始变得透明,我们看见柳依依抱着小蛋糕坐在星轨图下,秦熠和冷言正在拼一张旧照片,苏晚的幻影站在他们身后,眼里的泪水正一点点消散。
“周延后来怎么样了?”我看着逐渐清晰的苏晚幻影,她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勒痕——是当年试图掰开门锁留下的。
“终身未娶,守了图书馆三十年。”路老师的声音有些哽咽,“去年冬天走的,临终前捐了所有积蓄,说要把暗房改造成星轨观测室。”
六点的钟声响起时,阳光洒满了整个图书馆。暗房的墙壁彻底消失,柳依依扑过来抱住我们,小蛋糕叼着周延的日记本跑过来,封面上用褪色的墨水写着:“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会送你去北京。”
苏晚的幻影对着我们笑了笑,化作点点星光融进天窗。籍落迟突然碰了碰我的胳膊,指向借阅台后面的仙人掌,花盆里多了枚星星徽章,和当年星轨社的一模一样。
晨光中,冷言正在修复那本《校史年鉴》,秦熠帮柳依依给小蛋糕顺毛,阮宏尘举着手机拍窗外的朝霞。路老师翻开周延的日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行娟秀的字迹:“我到北京了,星空很美。”
图书馆的钟摆重新开始转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星星徽章,突然明白有些遗憾或许永远无法弥补,但至少可以让后来的人,在星光下学会勇敢。
青樱推搡了下我:“宿主大大,你这个校长在偷看着我们诶”,我往窗外看,并没有人,笑着说:“你是太累了吧,青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