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步的距离

禁止上升正主

宋亚轩数到第九十九的时候，指尖的温度几乎要被深秋的冷风冻透。他站在张真源家楼下的梧桐树下，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他熬了三个小时的姜汤——张真源昨天在片场淋了雨，今天朋友圈发了张裹着毛毯打喷嚏的照片。

这是他为张真源走的第九十九步。

三年前他们在选秀节目初遇，张真源穿着白衬衫弹吉他，阳光落在他睫毛上的样子，让宋亚轩心跳漏了半拍。从那天起，他开始笨拙地靠近：训练结束后偷偷在张真源的水杯里加蜂蜜，记得他不吃香菜每次点餐都特意备注，在他练舞崴脚时第一个冲过去扶他，把攒了很久的零食都塞进他的储物柜。

朋友们都笑他像只追着光跑的小太阳，只有宋亚轩自己知道，张真源才是他的光。

“亚轩，真不用这么麻烦。”张真源接过保温桶时，语气里带着惯常的温和，却总隔着一层若有似无的距离。他侧身让宋亚轩进门，玄关处那双陌生的女士拖鞋让宋亚轩的脚步顿了顿。

“家里有客人？”宋亚轩的声音有些发紧。

“嗯，我表妹过来玩。”张真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宋亚轩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牛仔裤的破洞。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两只马克杯，其中一只印着可爱的猫咪图案，显然不属于张真源。表妹的笑声从阳台传来，和张真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着他的耳膜。

他看到张真源的手机放在沙发角落，屏幕亮着，是那个表妹发来的消息：“真源哥，你对那个宋亚轩是不是太好了？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宋亚轩的心跳瞬间停滞。他看着张真源端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还是记忆中温暖的样子，可宋亚轩却觉得浑身发冷。

“亚轩，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张真源关切地问，伸手想碰他的额头。

宋亚轩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站起身，目光落在张真源脸上，三年来的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在这一刻汹涌而上。“张真源，”他声音发颤，却努力维持着平静，“我问你个问题。”

张真源愣了愣：“你说。”

“如果一个人，为你做了很多事，陪你走过很难的路，把你放在心尖上疼了三年，你会……”宋亚轩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出那句藏了很久的话，“你会觉得他对你，只是朋友吗？”

阳台的笑声停了。张真源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沉默了几秒，语气带着一种宋亚轩从未听过的犹豫和疏离：“亚轩，你是个很好的弟弟，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你还小，很多事情可能想岔了……”

“弟弟？”宋亚轩笑了，眼眶却瞬间红了，“所以我为你做的一切，在你眼里都只是弟弟的懂事？我攒了三个月工资给你买的吉他弦，我在你生病时守在医院走廊一夜，我拒绝所有人的示好只跟着你，这些都只是弟弟的关心？”

张真源皱起眉，语气不自觉地重了些：“亚轩，你能不能成熟点？我们是公众人物，很多事情不能乱开玩笑。你这样会让我很困扰。”

“困扰？”宋亚轩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三年的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原来我对你的喜欢，在你眼里只是困扰。”

他转身就走，没有回头。保温桶还放在茶几上，里面的姜汤大概很快就会凉透，就像他一点点冷却的心。走到楼下时，梧桐叶刚好落了他满身，宋亚轩数着脚下的石板路，一步一步，把那九十九步的距离，硬生生踩成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从那天起，宋亚轩像变了个人。他不再追着张真源跑，训练时专注于自己的部分，休息时要么戴着耳机听歌，要么和其他队友说笑，刻意避开所有可能和张真源独处的机会。

张真源起初有些不适应，后来渐渐发现了不对劲。宋亚轩不再在他晚归时留灯，不再记得他的饮食禁忌，甚至在走廊里遇见，也只是淡淡点头就擦肩而过。那个总是围着他转的小太阳，突然就把光收了回去，让他的世界瞬间变得冷清。

表妹走的那天，无意中提起：“哥，你上次说的那个宋亚轩，是不是喜欢你啊？我看他看你的眼神，明明就不是弟弟看哥哥的样子。”

张真源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宋亚轩红着眼眶问他的那些话，想起他转身离开时决绝的背影，想起这三年来宋亚轩为他做的点点滴滴——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那些被他归为“弟弟懂事”的付出，此刻像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他第一次认真回想，宋亚轩为他跑遍全城买绝版CD，在他被黑粉攻击时默默删光评论，在舞台上他出错时不动声色地救场，在无数个深夜陪他改歌词改到天亮……那些他以为的“友情”，其实早已被对方倾注了满腔的爱意。而他，却在对方鼓起勇气靠近时，亲手推开了他。

“你这样会让我很困扰。”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回响。张真源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他在练习室找到了宋亚轩。少年正站在镜子前练舞，汗水浸湿了额发，动作干净利落，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张真源站在门口，看着那个曾经满眼都是他的人，如今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九十九步，宋亚轩已经走完了。现在，该他迈出那最后一步了。

练习室的音乐停了，宋亚轩转过身，看到张真源时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拿起毛巾擦汗：“有事吗？”

张真源走到他面前，心脏跳得飞快，紧张得手心冒汗。他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哪怕是第一次上台表演。“亚轩，”他声音干涩，“对不起。”

宋亚轩抬眸看他，眼神里没有波澜：“为什么道歉？”

“以前是我不好，”张真源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忽略了你的感受，误解了你的心意。我把你的喜欢当成困扰，是我太迟钝，太混蛋了。”

宋亚轩沉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张真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习惯了你的存在，习惯了你的关心，习惯了你的光。你把光收回去之后，我才发现，我的世界早就离不开你了。”

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握住宋亚轩的手腕。少年的手很凉，他下意识地用掌心焐热。“亚轩，你走了九十九步，剩下的那一步，换我来走，好不好？”

宋亚轩的睫毛颤了颤，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看着张真源，这个他爱了三年的人，此刻正用他从未见过的认真和紧张看着自己，眼神里的歉意和真诚，让他冰封的心有了一丝松动。

“张真源，”宋亚轩轻声说，“一步，可能不够。”

张真源笑了，眼眶却红了。他用力握紧宋亚轩的手，像是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没关系，你走了九十九步，我可以走剩下的九十九步，九百九十九步，一直走到你愿意原谅我为止。”

练习室的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金色的余晖透过玻璃洒进来，将两人交握的手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九十九步的距离，宋亚轩独自走了太久，现在终于有人追上他的脚步，牵着他的手，一起走向未来。

也许伤口不会立刻愈合，也许信任需要慢慢重建，但这一次，他们都不会再放开彼此的手。因为爱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而是两个人朝着彼此的方向，一步一步靠近，直到再也没有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