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上市正主
1983年的夏末,梧桐叶把南方小城的巷子铺得满是碎影,宋亚轩攥着刚领的粮票往家走,帆布书包蹭过墙角青苔时,忽然听见巷口传来自行车链卡壳的声响。
他抬头就看见个高个子男生蹲在那儿,军绿色工装裤沾了点泥,正皱着眉摆弄车链。男生抬头时,额前碎发扫过眉眼,露出双亮得像浸了溪水的眼睛:“同学,能借个扳手不?”这是宋亚轩第一次见刘耀文,对方是隔壁机械厂刚调来的学徒,听说老家在北方,说话带着点咬字清晰的硬朗。
后来宋亚轩总在傍晚看见刘耀文。有时是他推着修好的自行车往家属院走,车把上挂着给师傅带的搪瓷缸;有时是在巷口的公共水龙头前,他挽着袖子洗手,水珠顺着小臂滚进袖口。宋亚轩是街道办的文书,每天要整理居民的户籍资料,偶尔会在登记本上看见“刘耀文”三个字,钢笔字写得方方正正,像他本人一样板正。
真正熟络起来是在十月。那天宋亚轩加班到天黑,抱着一摞文件往家走,路过机械厂后门时,听见里面传来吉他声。他停住脚,看见月光从仓库的破窗户里漏出来,刘耀文坐在木箱上,手指在旧吉他上拨弄着,唱的是首北方的民谣。宋亚轩没敢打扰,直到歌声停了,刘耀文才发现窗外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下班啦?”
“你还会弹吉他啊。”宋亚轩走过去,看见吉他上贴着块胶布,弦轴都有些生锈了。
“以前在老家学的,来这儿时特意带来的。”刘耀文把吉他抱在怀里,像抱着件宝贝,“就是老了,总跑调。”
从那以后,宋亚轩加班晚了,总会绕到机械厂后门。有时刘耀文在弹吉他,有时在修零件,看见他来,就会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是他攒了粮票在供销社买的。宋亚轩不爱吃糖,却每次都收下,糖纸揣在口袋里,攒了满满一抽屉,红的绿的,像巷子里落的梧桐叶。
年底的时候,街道办要办联欢会,宋亚轩负责节目编排,犹豫了好久,还是去找了刘耀文:“你能上台弹首歌不?”刘耀文愣了愣,随即点头:“行,你想让我弹啥?”那天联欢会,刘耀文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抱着旧吉他站在台上,灯光照在他脸上,宋亚轩坐在台下,看着他的手指在弦上跳动,忽然觉得心跳得比鼓声还响。
年后刘耀文要去外地培训,走的前一天晚上,他在巷口等宋亚轩。“我给你写了首歌。”他从口袋里摸出张纸,上面是用铅笔写的乐谱,还有几行歌词,“等我回来,弹给你听。”宋亚轩接过纸,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愣了愣,又赶紧分开。那天晚上,巷子里的梧桐叶落了一地,他们站在路灯下,没说太多话,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生了根。
刘耀文走后,宋亚轩每天都会看那张乐谱。他不懂音乐,却能对着歌词看半天,上面写着“梧桐巷的风,吹过我的梦”,字里行间都是巷口的月光和水龙头的水声。有时他会去机械厂后门,坐在刘耀文以前坐过的木箱上,想象他弹吉他的样子,风从破窗户里吹进来,带着点北方的味道。
四个月后,刘耀文回来了。他没提前说,那天宋亚轩下班回家,刚拐进巷子,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靠在梧桐树上,怀里抱着吉他。刘耀文看见他,眼睛一下子亮了:“我回来了。”他把吉他递过来,“给你弹那首歌。”
宋亚轩站在原地,看着他拨动琴弦,歌声混着巷子里的蝉鸣,漫过了青砖灰瓦。弹完后,刘耀文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银戒指,是他用攒的津贴在外地买的:“我没什么值钱的,但我想跟你过一辈子。”宋亚轩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让他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戒指有点大,却刚好圈住了他的心跳。
后来的日子像巷子里的梧桐,一年年长得枝繁叶茂。刘耀文成了机械厂的师傅,宋亚轩还在街道办做文书,他们住在一起,房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每天早上,刘耀文会骑着自行车送宋亚轩上班,车把上挂着两人的搪瓷杯;晚上宋亚轩会等刘耀文回家,桌上摆着热好的饭菜,吉他靠在墙角,弦上还留着白天弹过的余温。
有一年冬天,下了场大雪,巷子里的梧桐枝上积满了雪。刘耀文把吉他搬到窗边,弹起了当年那首歌,宋亚轩坐在旁边织毛衣,毛线团滚到地上,刘耀文弯腰去捡,两人相视一笑,窗外的雪落得轻轻的,像时光里的絮语。
现在巷子里的梧桐还在,只是比以前粗了好多,树皮上刻着模糊的痕迹,是当年他们偷偷画的小爱心。宋亚轩的头发白了,刘耀文的背也有点驼了,他们还是住在老房子里,吉他放在衣柜上,弦已经断了两根,却还舍不得扔。有时阳光好,刘耀文会把吉他拿下来,用布擦一擦,宋亚轩坐在旁边看着他,手指上的银戒指已经磨得发亮,却还牢牢地戴在无名指上。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不?”刘耀文放下吉他,握住宋亚轩的手,“你抱着文件,站在巷口,我还以为是新来的学生。”
宋亚轩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你才像学生呢,蹲在那儿修自行车,脸红得跟苹果似的。”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梧桐叶的清香,就像1983年的那个夏末,他们第一次遇见时,巷子里的风一样。时光走了四十年,却好像什么都没变,还是那条巷,那棵树,还有两个相爱的人,守着满巷的旧时光,把日子过成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