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上升正主
宋亚轩在日记本最后一页画完第37颗星星时,窗外的梧桐叶正打着旋儿落在马嘉祺的自行车筐里。他盯着那片叶子看了很久,直到马嘉祺推着车走进单元楼,才敢把藏在抽屉最深处的信封拿出来——信封上没写收信人,只在右下角画了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星星。
这是他准备给马嘉祺的第三十七封信。
第一次注意到马嘉祺,是高一开学那天。宋亚轩抱着一摞新书在楼梯口打滑,眼看就要摔下去时,有人从后面稳稳扶住了他的胳膊。抬头就撞进一双很亮的眼睛,对方笑着说“小心点”,声音像初秋的风,清清爽爽的。那天马嘉祺穿了件白色卫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块旧旧的电子表,后来宋亚轩总能在人群里,一眼就找到那个穿白卫衣的身影。
他开始偷偷跟着马嘉祺去图书馆,对方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单词,他就躲在斜后方的书架旁,假装翻书,余光却一直落在马嘉祺的侧脸上。马嘉祺写字时会轻轻咬着笔杆,遇到难题会皱起眉,阳光落在他睫毛上,能看清细细的绒毛。宋亚轩把这些细节都记在日记本里,画满了星星的那一页,写着“今天马嘉祺借了我一块橡皮”。
高二分文理,宋亚轩选了理科,只因为马嘉祺说过“理科以后选择多”。他理科不好,每次考试都在及格线徘徊,晚自习对着数学题掉眼泪时,就会抬头看马嘉祺的座位——对方总是很认真,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有次马嘉祺注意到他的窘境,主动走过来讲题,手指在草稿纸上圈出重点,指尖偶尔碰到他的手背,宋亚轩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连题目都没听清。
他开始写第一封信,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只在信纸上写了一句“马嘉祺,你今天穿的卫衣很好看”,却没敢送出去。后来信越写越多,写他看到马嘉祺帮老奶奶提菜篮,写马嘉祺在运动会上跑八百米时的样子,写他每次跟马嘉祺打招呼时的紧张,每封信都没写收信人,却都藏着同一个名字。
高三那年冬天,雪下得很大。宋亚轩在教学楼门口看到马嘉祺,对方正把围巾递给一个女生,女生笑着说了句“谢谢”,马嘉祺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温柔得让宋亚轩心口发紧。他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两人并肩走进雪中,马嘉祺把伞往女生那边倾斜,自己半边肩膀都落满了雪。那天宋亚轩回了家,把写好的第三十封信撕了,碎片扔进垃圾桶时,眼泪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碎成了好几瓣。
从那以后,宋亚轩开始刻意避开马嘉祺。不再跟着去图书馆,不再在走廊上等他路过,甚至在食堂遇到,也会绕到别的窗口。可马嘉祺好像没察觉,偶尔还是会跟他打招呼,问他“最近怎么没去图书馆”,宋亚轩只能低着头说“学习忙”,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怕自己藏了两年的心事,会在眼神里暴露。
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宋亚轩考得很差,躲在天台上哭。马嘉祺不知怎么找了过来,递给他一瓶热牛奶,说“别着急,还有时间”。宋亚轩攥着牛奶瓶,指尖冰凉,终于忍不住问:“马嘉祺,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马嘉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点头说“是,我们打算高考后就在一起”。他说这话时,眼睛里闪着光,是宋亚轩从未见过的明亮。宋亚轩看着他,突然觉得眼眶很酸,却还是扯出个笑,说“那挺好的,祝你幸福”。
那天晚上,宋亚轩写了第三十七封信,写了很多话,从高一开学的第一次相遇,到图书馆里的偷偷注视,再到看到他给女生递围巾时的难过,最后只在结尾写了句“马嘉祺,祝你高考顺利,也祝你和她永远开心”。这封信,他还是没送出去,和之前的三十六封信一起,锁进了抽屉最深处。
高考结束那天,宋亚轩在学校门口看到马嘉祺和那个女生,两人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笑得很开心。马嘉祺看到他,走过来打招呼,问他“考得怎么样”,宋亚轩说“还不错”,然后说了句“再见”,转身就走。他没回头,怕看到马嘉祺的脸,怕自己会忍不住掉眼泪。
回家后,宋亚轩把那三十七封信拿出来,一张一张地看。信纸上的字迹从稚嫩变得工整,记录着他两年多的暗恋,像一场没人知道的独角戏。他把信放进一个铁盒子里,锁上,然后把钥匙扔进了垃圾桶。窗外的梧桐叶还在落,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马嘉祺时,对方笑着说“小心点”,声音清清爽爽的,像初秋的风。
后来宋亚轩去了别的城市上大学,偶尔会在朋友圈看到马嘉祺的动态,他和那个女生一起去旅行,一起庆祝纪念日,照片里的马嘉祺,还是笑得很好看。宋亚轩每次都会点个赞,然后关掉手机,心里没什么波澜——那些藏在信里的心事,那些偷偷注视的时光,早已随着那个夏天的结束,变成了青春里一场安静的告别。
只是偶尔在夜晚,他还是会想起那个穿白卫衣的少年,想起图书馆里的阳光,想起那三十七封未寄出的信,想起自己曾经那么用力地,喜欢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