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国际十八楼的走廊总像条被拉长的影子,一端连着亮如白昼的练习室,一端通向安静的楼梯间。五周年演唱会结束后的深夜,这里的灯光比平时暗了两度,刚好能藏住少年人没说出口的话。
张泽禹拖着半箱演出服往电梯口走,后领突然被人轻轻拽住。他回头,看见左航手里捏着个被遗忘的发带——是他下午扎头发时扯断的那根,蓝白相间的条纹,此刻正被左航的指尖绕着圈,长江国际十八楼的空调总带着点旧时光的凉意,左航靠在练习室门口的栏杆上,看着里面镜子前那个反复抠动作的身影。张泽禹练到第三遍时,T恤后背已经洇出深色的汗渍,却还是在转身时对着镜子皱了皱眉,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
“歇会儿。”左航推开门走进去,把手里的冰镇电解质水往他手里塞。瓶身的凉意透过掌心漫上来,张泽禹“嘶”了一声,抬头看他时眼睛亮得像淬了光,“你咋来了?不是说跟朱志鑫他们对 rap 吗?”
“他们在隔壁吵,过来躲清静。”左航说着,视线落在他泛红的脚踝上——上周练技巧动作时崴了一下,现在还没完全好。他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那片微红,“还疼?”
“早没事了。”张泽禹想收回脚,却被他按住。左航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药膏管,是上次去药店特意问的活络油,拧开盖子就往指尖挤了点,温热的指腹贴着他的皮肤揉开,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压散那点隐隐的酸胀。
“左航,”张泽禹低头看他发旋,声音有点闷,“等下结束回酒店,帮我把行李箱里的备用鞋带拿出来呗?刚系鞋带时扯断了。”
“嗯。”左航应着,手上没停,直到那片泛红淡下去才收手,站起身时被他拽了一把,踉跄着跌坐在旁边的地板上。张泽禹跨坐在他腿边,抢过他手里的药膏管塞回他口袋,“报复你。”
“行啊,”左航笑,伸手勾住他的后颈往自己这边带了带,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那今晚罚你跟我睡,伺候伤员。”
“谁是伤员?”张泽禹伸手捏他胳膊,被他反手抓住手腕按在身后,整个人被迫往前倾,唇瓣擦过他的嘴角。练习室里只剩下空调的嗡鸣,和两人骤然变快的呼吸声。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这阵沉默,苏新皓的声音在门外喊:“俩儿干啥呢?余宇涵说酒店楼下新开了家小面,去不去?”
左航松开手,张泽禹红着脸往旁边挪了挪,咳了一声:“去!等我拿外套。”
一群人闹哄哄地往电梯走,童禹坤抱着邓佳鑫的胳膊碎碎念,说刚才练和声时被陈天润抢了拍子;穆祉丞拽着张峻豪的衣角,踮脚看走廊尽头的时钟,生怕面馆关门。左航走在最后,趁人不注意,悄悄跟张泽禹并排,手指在他背后虚虚地勾了勾,像在玩一场只有彼此知道的游戏。
到了酒店楼下的小面馆,老板认得这群常来的半大孩子,笑着往锅里多下了两把面。张泽禹正低头跟碗里的辣椒较劲,手腕突然被人碰了碰,抬眼就见左航把自己碗里的溏心蛋夹了过来,蛋黄流心淌在他的面条上。
“你不吃?”他挑眉。
“胆固醇高。”左航面不改色地说谎,转头就从余宇涵碗里抢了个煎蛋塞进嘴里。张泽禹看着他被烫得龇牙咧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把那半个溏心蛋又塞回他嘴边:“张嘴。”
左航乖乖咬了一口,蛋黄沾在嘴角,被张泽禹伸手用指腹擦掉,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对面的童禹坤“呕”了一声,被邓佳鑫拍了后脑勺:“吃你的面。”
回酒店时已经快十一点,走廊里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左航跟着张泽禹进了他的房间,刚关上门就被按在门板上。张泽禹踮脚凑到他耳边,声音带着点面条的热气:“不是说让我伺候你?”
左航低头咬住他的耳垂,换来一声轻颤:“现在开始也不晚。”
第二天五周年演唱会的后台,比平时多了十倍的人。化妆师给张泽禹上粉底时,他眼睛还半眯着——昨晚被左航缠着对词到后半夜,临睡前又被拽着聊了半天小时候在重庆江边抓螃蟹的事。
“眼睛别闭,”化妆师笑着提醒,“再闭就成熊猫了。”
他刚睁开眼,就看见左航端着杯热牛奶站在镜子前,冲他举了举杯子。张泽禹没理他,等化妆师转身拿眼影盘的空档,却被人从背后轻轻捏了捏后颈,是左航独有的力道,带着点安抚的意思。
“紧张吗?”左航的声音透过镜子传过来。
“你说呢?”张泽禹从镜子里瞪他,“等下合唱那首歌,要是你又忘词——”
“忘不了。”左航打断他,指尖在他镜中的脸颊上虚点了一下,“昨晚跟你对了八遍,做梦都在唱。”
开场前半小时,所有人挤在候场室里做最后的准备。穆祉丞紧张得攥着衣角,被张峻豪拍了拍背:“等下跟着我走位,错不了。”陈天润低头在手机上看歌词,童禹坤凑过去跟他咬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让陈天润红了耳根。朱志鑫站在最中间,清了清嗓子:“都精神点,五周年,别掉链子。”
左航站在角落,看着张泽禹跟余宇涵确认舞蹈动作,看着他抬手比划时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去年练翻跟头时被舞台边缘蹭到的,现在还留着点印子。他走过去,在他手腕上轻轻捏了捏,张泽禹回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放心,摔不着。”
灯光暗下来时,所有人站在升降台下排队。左航的手在黑暗里摸索,准确地找到张泽禹的指尖,轻轻勾住。张泽禹反手握住,十指相扣的瞬间,台下的欢呼声像潮水一样漫过来,带着整个重庆的温度。
升降台升起的那一刻,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左航转头看张泽禹,对方刚好也在看他,眼里映着比灯光更亮的东西。合唱的副歌响起时,左航故意慢了半拍,等张泽禹转头看他的瞬间,才笑着跟上节奏,像在回应昨晚说的“结尾看我”。
演出结束时,所有人站在台上鞠躬,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掉。左航侧头看张泽禹,他眼睛里亮闪闪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泪。退场时经过侧台,左航趁乱在他手背上捏了捏,换来一个带着水汽的笑容。
回到后台,喧闹还没散尽。有人在拆耳返,有人在接工作人员递来的水,有人抱着彼此笑成一团。左航拉着张泽禹往安全通道走,楼梯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五周年快乐。”左航在三楼的平台停下,转身把他圈在怀里。
张泽禹把脸埋在他汗湿的T恤上,闷闷地说:“快乐。”
“还想去江边吗?”左航低头问他,“等下卸了妆,我带你去。”
“现在?”张泽禹抬头,眼里带着点惊讶。
“嗯,”左航笑,指尖划过他的眉眼,“去看长江的水,看它今晚是不是也在为我们高兴。”
他们没告诉任何人,悄悄换了衣服,从酒店侧门溜了出去。重庆的夜风带着点江雾的湿意,吹在脸上很舒服。左航牵着张泽禹的手,沿着江边慢慢走,远处的长江国际亮着灯,像个沉默的见证者。
“你说,十年后我们还会这样吗?”张泽禹突然问。
左航停下脚步,转身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不止十年。”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被风吹着走,“只要你想,以后每个五年,我都陪你在这儿,看长江的水,唱我们的歌。”
张泽禹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点。江风吹过,带着远处游船的鸣笛声,和少年们藏在心底,比星光更亮的约定。后台的喧嚣还裹着舞台残留的热度,工作人员递来的矿泉水瓶上凝着水珠,左航拧开一瓶递给张泽禹,自己也灌了大半瓶,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顶灯的光线下格外清晰。
“刚才ending pose帅炸了!”余宇涵勾着朱志鑫的脖子晃悠,额前的碎发被汗黏在皮肤上,“特别是左航那下甩麦,台下叫得快把屋顶掀了。”
左航没接话,视线落在张泽禹身上——他正被化妆师扯着补粉,侧脸沾了点舞台烟效的白,像落了层细雪。张泽禹似有感应,突然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左航挑眉笑了笑,用口型说:“耳朵红了。”
张泽禹瞪他一眼,抬手假装整理耳返线,指尖却悄悄在发烫的耳尖按了按。
正闹着,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两个工作人员端着个双层蛋糕走进来,奶油裱的数字“5”在暖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上面堆满了饱满的蓝莓,紫莹莹的,看着就甜。
“五周年快乐!”有人带头喊了一声,瞬间引爆了满室的欢呼。
穆祉丞踮脚凑到蛋糕前,鼻尖几乎要碰到蓝莓:“是蓝莓的!我上次说想吃这个来着。”
“就你鼻子灵。”张峻豪拍了下他的后脑勺,眼睛却也黏在蛋糕上没移开。
朱志鑫拿起塑料刀,转头问:“谁先切第一刀?”
所有人的目光莫名都往左航和张泽禹这边飘,童禹坤捂着嘴笑:“要不……让主唱和rap担一起?”
左航没推辞,拉着张泽禹往前站了站。刀落下去的时候,两人的手不经意地碰到一起,张泽禹指尖缩了缩,被左航反手按住手背,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蛋糕切开的瞬间,蓝莓的酸甜气混着奶油香漫开来,像把刚才舞台上的热烈都揉进了甜味里。
分到蛋糕的时,左航特意把自己盘子里的蓝莓都挑出来,堆到张泽禹的纸盘边缘,像座小小的紫蓝色小山。
“你不吃?”张泽禹挑眉,用叉子叉起一颗递到他嘴边。
左航张嘴咬住,牙齿碰到叉子的瞬间,故意轻轻咬了一下。张泽禹手一抖,叉子差点掉了,红着脸瞪他:“幼不幼稚?”
“在你这儿,允许幼稚。”左航笑得坦荡,趁他低头吃蛋糕时,飞快地用指腹沾了点奶油,往他鼻尖上点了一下。
“左航!”张泽禹气笑了,反手想抹回去,却被他抓住手腕。两人拉拉扯扯的空档,奶油蹭到了左航的下巴上,像只偷吃的猫。邓佳鑫举着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笑着说:“等下发群里,让你们看看自己的傻样。”
闹够了,大家捧着蛋糕坐在沙发上喘气。陈天润拿出手机翻刚才的舞台视频,指着屏幕里左航和张泽禹合唱的片段:“这里和声超稳,刚才台下的应援声快盖过伴奏了。”
张泽禹凑过去看,肩膀不小心碰到左航的胳膊,对方顺势往他这边靠了靠,几乎是半倚着沙发背,头歪向他的方向。“你刚才转音那里,”左航的声音压得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比彩排时好听十倍。”
“那是,”张泽禹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又小声说,“你rap最后那段,尾音拐得挺骚啊。”
左航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胳膊传过来,像小石子投进水里,漾开一圈圈的痒。
蛋糕吃得差不多,工作人员来提醒该去卸妆换衣服了。一群人起身时,左航趁乱在张泽禹背后捏了捏,等他回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跟朱志鑫讨论刚才的舞台效果。
走廊里,张泽禹故意放慢脚步,等左航跟上来,手肘往他腰上撞了撞:“刚才蛋糕上的奶油,还没擦掉。”
左航停下脚步,指腹蹭过自己的下巴,又故意往他脸颊上抹了一下:“现在有了。”
远处长江国际的灯光透过走廊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影。五周年的夜晚还很长,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跑这么快,赶着回去数星星?”左航的声音混着走廊的回声,有点闷。
“不然呢?”张泽禹挑眉,视线落在他下巴上没擦干净的奶油印,“总比某些人顶着花猫脸到处晃强。”
左航笑了,上前半步,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叠成一团。他抬手,发带突然落在张泽禹手腕上,被他顺势系成个松松的结。“赔你的。”他说,指尖划过那截温热的皮肤,“下午蛋糕上的蓝莓,甜吗?”
“酸的。”张泽禹嘴硬,却没挣开他的手。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灯闪了闪,把两人的影子晃得忽明忽暗。左航低头,看见张泽禹耳后还沾着点舞台亮片,像颗没来得及摘的星星。他伸手想擦掉,却被对方偏头躲开,发梢扫过他的指尖,有点痒。
“电梯来了。”张泽禹往后退了半步,影子也跟着分开。
电梯下行时,谁都没说话。镜面倒映出两张带着倦意的脸,左航的目光在镜中追着张泽禹的影子,看他悄悄把那根蓝白发带又紧了紧。到了一楼,张泽禹刚走出电梯,手腕又被拉住——左航的手指勾着发带的尾端,像在牵一只怕跑丢的猫。
“去江边吹会儿风?”他问,眼里映着外面的路灯。
重庆的夜风裹着江雾漫过来时,两人正坐在长江国际楼下的台阶上。张泽禹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搭在左航的膝盖上。左航数着他发梢的亮片,突然说:“刚才在休息室,邓佳鑫拍的照片,别让他发群里。”
“为什么?”张泽禹转头看他。
“丑。”左航说得理直气壮,却在对方要起身时拽住他,“再坐会儿,就一会儿。”
远处的长江翻涌着,把城市的光都揉进水里。张泽禹突然笑了,指着墙上两人交叠的影子:“你看,像不像被焊在一起了?”
左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伸手,指尖在墙上的影子里,轻轻碰了碰张泽禹的影子。“本来就是。”他说。
夜风吹过走廊时,会带走练习室的旋律,带走后台的喧闹,却带不走那些藏在影子里的话。就像这第五年的夏天,会过去,却会在十八楼的走廊里,留下永远叠在一起的少年身影。
作者嘻嘻。浅的跟个文章了,哈哈哈。没有想过的话,晚上我灵感大爆发更了两篇😊
作者就是前半段是我跟张泽禹和左航的后半段我纯属瞎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