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岛的观雾点在半山腰
林夏星捏着尹净汉手绘的地图，指尖划过标注着“最佳”二字的红点时，海雾正从山脚漫上来，像条白色的绸带，缠在裸露的礁石上 地图的边缘有些发毛，显然被人反复折过，纸页间还夹着片干燥的海草，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
尹净汉“沿着石阶往上走 第三个转弯处有块突出的岩石”
尹净汉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他今早递给她地图时，指尖在【归航码头】四个字上顿了顿
尹净汉“站在那里 能看到雾从海面爬向书店的样子 像被什么东西牵着走”
她踩着湿漉漉的石阶往上爬，雾打湿了帆布鞋，鞋尖沾着细碎的草屑 石阶两旁长满了海雾蓝，浅蓝色的花瓣被雾浸得发亮，像撒了把碎星星 林夏星想起相册里女孩举着海雾蓝的照片 忽然觉得这花或许不是普通的植物，是雾岛用来标记等待的符号——开在礁石缝里，开在石阶旁，开在每个可能被重逢撞见的角落
爬到第三个转弯处时 果然看到块突兀的岩石，表面被海风磨得光滑，能坐下两个人 林夏星刚坐下 就看见雾从海面涌来，先是漫过防波堤，再顺着巷口的石板路爬，最后轻轻罩住书店的木质屋顶，只露出檐角的风铃在雾里摇晃，发出细碎的响
真的像被牵着走
她掏出地图，借着透过雾的微光再看——【归航码头】四个字被人用铅笔描过三次，笔画重叠处泛着灰黑 藏着某种执念 林夏星想起那张码头的照片，女孩攥着船票的背影，雾里少年紧攥的拳头，忽然明白这反复的描摹不是偶然
他在等码头的雾散，等某个归人
雾渐渐浓了，能见度不足五米 林夏星站起身 想往回走 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怕踩碎雾里的什么东西 她猛地回头 雾里站着个模糊的身影，白衬衫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
林夏星“你怎么来了！？”
林夏星的心跳漏了一拍
尹净汉从雾里走出来 发梢沾着雾珠，像落了层碎银
尹净汉“怕你迷路”
他举了举手里的保温壶
尹净汉“煮了热可可 雾浓的时候喝这个最暖”
他在她身边坐下 保温壶的盖子打开时，甜香混着雾的潮意漫开来 林夏星接过杯子 指尖触到温热的金属，忽然注意到他的袖口沾着点蓝紫色的粉末——是海雾蓝的花粉
林夏星“你去采花了？”
尹净汉往嘴里灌了口热可可 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雾里显得格外清晰
尹净汉“嗯”
他点头目光望向山下
尹净汉“书店的玻璃瓶空了 想插点新鲜的”
林夏星想起阁楼木箱里的干花书签 那朵压了许多年的海雾蓝 新鲜的花会谢，压进书里的能存很久，他是在用不同的方式留住什么，还是……在区分不同的等待？
林夏星“码头的雾”
她状似无意地开口，指尖在地图上的码头标记处划了圈
林夏星“什么时候最淡？”
尹净汉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热可可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尹净汉“双潮汐的清晨”
他声音很轻
尹净汉“太阳刚出来那会儿 雾会被潮水卷走 能看清对岸的灯塔”
林夏星“那你去过吗？”
尹净汉“以前常去”
他望着雾里的海面
尹净汉“第7个雾季之后 就不去了”
林夏星的心跳骤然收紧 第7个雾季 正是女孩离开的年份 他不是不去，是怕看到码头空荡荡的，怕雾散了 等待的人还是没回来
她忽然想起系统面板上15%的真心值，像块投入雾里的石子，只漾开微小的涟漪 这些试探像隔着层雾的触碰，能感受到对方的轮廓，却摸不清真实的形状
林夏星换了个话题，目光落在他袖口的花粉上
林夏星“你画的海”
林夏星“画到第几张了？”
尹净汉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雾惊到
尹净汉“九十八张”
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
尹净汉“还差两张”
林夏星想起他没说完的话——“画完第一百张海，就告诉她……”告诉她什么？是那句被潮声吞没的“就像我在等你”，还是藏在素描本里的心事？
雾忽然开始散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拉开 山下的书店渐渐显露出来，木门虚掩着 能看到里面透出的暖光。归航码头的方向，雾也淡了些露出锈迹斑斑的牌子，在阳光下泛着红褐
尹净汉“该回去了”
尹净汉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
尹净汉“雾散的时候 码头会有渔船回来吵得很”
他似乎在避开码头的话题林夏星跟在他身后往山下走，看着他的背影被阳光拉长 白衬衫的后领沾着片海雾蓝的花瓣——和那天在阁楼看到的碎屑一模一样
走到山脚时，恰好遇见艘渔船靠岸，渔民的吆喝声、渔网的拖拽声混在一起，驱散了雾里的静 尹净汉下意识往码头的方向望了望 目光里有瞬间的亮，像燃起的火星，很快又暗下去，被某种落寞覆盖
尹净汉“以前她总说”
他忽然开口，声音被渔船的马达声盖得很轻
尹净汉“渔船归航时带回来的不只是鱼还有外面的消息”
林夏星想起那些旧报纸 1998年的《雾岛周报》堆在木箱里，或许女孩也曾像这样，在码头等一艘船，等一页可能载着归期的新闻
回到书店时 尹净汉径直走向柜台，从抽屉里拿出个玻璃瓶，将今早采的海雾蓝插进去，摆在窗边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花瓣上的雾珠折射出细碎的光 和相册里女孩手里的那朵重叠在一起
林夏星“你好像很喜欢海雾蓝”
林夏星拿起地图，指尖再次划过【归航码头】的标记
尹净汉正用布擦拭书架，闻言动作顿了顿
尹净汉“它花期短”
他的声音很轻
尹净汉“像某些容易错过的东西得好好看着才不会溜走”
林夏星将地图折好，夹进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纸页间的海草发出轻微的脆响 像在回应他的话 她忽然注意到地图背面有行极浅的铅笔字，是在折叠的痕迹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第13个雾季 等雾散 也等你】
字迹凌厉，是尹净汉的笔锋
系统【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情绪波动与“期待”特征吻合，真心值维持15% 缘线信物碎片能量稳定】
林夏星的心脏像是被雾泡软了，轻轻一捏就能挤出泪来 第13个雾季——正是现在 他不仅在等码头的归人，也在等身边的人 等某个被海雾牵来的缘分敢在雾散时，接住他未说出口的约定
窗外的雾彻底散了，阳光铺满书店的地板，照在玻璃瓶里的海雾蓝上 林夏星望着那抹浅蓝，忽然觉得不用急着追问真心值的涨幅，雾岛的试探本就该像海雾，慢慢漫，慢慢浸，直到某一天，所有的犹豫都被潮声泡软，所有的等待都能在阳光下，清晰地看见彼此的形状
她翻开笔记本 将那片海草夹在地图旁边，纸页上立刻留下浅绿的印子，像个温柔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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