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续

苏晚看懂了他的意思，但巨大的恐惧瞬间再次攫住了她。她拼命摇头，身体往后缩：“不…我不行…我害怕…我念不出来…”

林岸急得几乎要吐血！他猛地抓住苏晚的肩膀，用力摇晃，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逼迫和一丝哀求！他再次指向那三个丧尸，它们的呆滞状态似乎开始有些不稳，身体晃动的幅度在加大！

时间！没有时间了！

或许是林岸那疯狂的眼神感染了她，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最终压倒了恐惧，苏晚看着那三个在昏暗中僵硬晃动的恐怖身影，又看了看林岸因为用力过度而扭曲、布满汗水的脸，她猛地一咬牙！

“我…我试试…”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厉害，但眼神里终于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她学着林岸刚才的样子，努力挺直身体，看向那三个丧尸，嘴唇哆嗦着，试图发出声音。

“坚…坚持…”声音细若游丝，如同受惊的猫叫，毫无力量感。

那三个丧尸毫无反应，呆滞的状态甚至开始松动！环卫工丧尸的喉咙里，咕噜声似乎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大声点！用点力气！想象你在演讲！”林岸用口型无声地咆哮，双手用力地比划着，做出“气势！信念！”的手势。

苏晚被他逼得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似乎多了一点点豁出去的勇气。她想起了自己大学时参加过的演讲比赛，想起了那些站在台上的感觉。

她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虽然依旧带着颤抖和恐惧，却比刚才清晰、洪亮了许多，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破釜沉舟的尖利：

“坚持——团结——奋斗——！！！”

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炸开！带着少女特有的尖细，却意外地拥有不错的穿透力！

效果立竿见影！

那三个本已开始躁动的丧尸，动作瞬间再次凝固！茫然呆滞的状态重新稳定下来！甚至，它们似乎对苏晚的声音反应更“温顺”一些？晃动的幅度更小了。

“有效！继续！别停！”林岸用口型和手势拼命鼓励，同时迅速观察那堆堵住巷口的建筑垃圾——主要是破碎的砖块、水泥块和一些废弃的家具板材，堆得有两米多高，不算特别陡峭，但攀爬需要时间和体力。

苏晚受到了鼓舞，虽然身体还在发抖，但背诵的声音更加连贯，也更大声了一些：“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向着法西斯蒂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她竟然直接唱了起来！虽然是带着哭腔的、跑调的歌唱，但那熟悉的旋律和歌词，似乎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安抚效果，那三个丧尸变得更加“安静”了。

好机会！

林岸不再犹豫，他立刻猫着腰，如同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冲向那堆建筑垃圾。他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避开尖锐的棱角，寻找着稳固的落脚点，开始向上攀爬。砖块松动，灰尘簌簌落下，每一次移动都发出细微的声响。

苏晚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唱着《团结就是力量》，一边紧张地注视着林岸攀爬的身影，又时不时惊恐地扫一眼那三个呆立的丧尸。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林岸弄出太大的声响惊醒了这些怪物。

林岸爬得很艰难，喉咙的剧痛和体力的透支让他每一次发力都感到一阵眩晕。但他咬紧牙关，凭借着求生的意志，一点一点向上挪动。汗水模糊了视线，粗糙的砖石磨破了手掌和膝盖，他也浑然不觉。

终于！他爬到了垃圾堆的顶端！他趴在最高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向巷子外面。

眼前是一条相对宽阔的、堆满废弃车辆的支路。路况同样惨不忍睹，但幸运的是，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只有零星的几个丧尸在远处游荡，暂时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更远处，一座在夜色中矗立的、有着巨大穹顶和仿古立柱的宏伟建筑轮廓，在远处火光的映衬下若隐若现！

市图书馆！就在那里！目测距离不超过一千米！

希望的火苗瞬间在林岸心中猛烈燃烧起来！他激动得几乎要喊出来，但剧痛的喉咙及时阻止了他。他立刻回头，对着下方紧张注视着他的苏晚，用力地挥舞手臂，做出“安全！快上来！”的手势，同时指向图书馆的方向！

苏晚看到他的手势，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希望光芒！但当她看向那堆需要攀爬的垃圾山，又看了看依旧在“聆听”她歌声的三个丧尸，恐惧再次袭来。

“我…我爬不动…我害怕…”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说，歌声也中断了。

歌声一停，那三个丧尸的呆滞状态立刻出现了波动！环卫工丧尸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疑惑的咕噜声，身体开始微微前倾！

“别停！唱！爬！快！”林岸趴在垃圾堆顶，急得用口型无声呐喊，双手疯狂地向下挥动，示意她立刻行动。

苏晚看着那丧尸开始不稳的状态，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终于彻底压倒了恐惧！她尖叫着再次唱了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异常尖锐高亢，几乎破了音：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一边唱着这荒诞的“求生战歌”，她一边闭着眼睛，手脚并用地扑向那堆垃圾山！她完全顾不上形象，像只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向上攀爬！尖锐的砖石划破了她的裙子和裸露的小腿，她也浑然不觉！

歌声虽然尖锐刺耳，却奇迹般地再次稳住了那三个丧尸的状态！它们茫然地晃动着，似乎在“欣赏”这独特的末日演唱会。

苏晚爬得极其狼狈，速度却很惊人。恐惧给了她力量。林岸在上面焦急地伸出手，在她即将爬到顶端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拽了上来！

两人滚落在垃圾堆顶，剧烈地喘息着，浑身沾满了灰尘和污渍。苏晚的歌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的哭泣和喘息。

歌声停止的瞬间——

“吼——！！！”

下方巷子里，那三个丧尸瞬间从呆滞中“苏醒”！狂暴的嘶吼声冲天而起！它们愤怒地扑向垃圾堆，枯爪疯狂地抓挠着堆积的砖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它们试图向上攀爬！

“走！”林岸顾不上喘息，一把拉起腿软得几乎站不住的苏晚，连滚带爬地从垃圾堆的另一侧滑了下去！

双脚重新踏上相对平坦的支路地面，但危机远未解除！

垃圾堆上丧尸的嘶吼和抓挠声，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这条支路的相对“宁静”！

“吼——！”

“嗬啊——！”

附近废弃车辆的阴影里，街角的断壁残垣后面，甚至远处燃烧的店铺火光映照不到的黑暗中，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充满兴奋的回应嘶吼！一道道僵硬、扭曲的身影，如同被唤醒的恶鬼，纷纷从藏身之处蹒跚而出，浑浊的眼睛齐刷刷地锁定了垃圾堆下方那两个刚刚落地的、鲜活的身影！

被包围了！

至少七八个丧尸，从不同的方向，带着浓烈的腐臭和嗜血的渴望，朝着林岸和苏晚包抄过来！最近的几个，距离他们不足二十米！

林岸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苏晚更是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完了！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而且这一次，四面八方都是！苏晚的嗓子也快哑了！他的喉咙更是彻底报废！

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间将两人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