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油灯快要熄灭的时候，我听见严浩翔的呼吸声变了。
原本还算平稳的节奏突然急促起来，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我转头看他，月光从破窗斜切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些黑色血管又开始在脖子上蔓延了，比之前更狰狞，像是要钻出皮肤。
"又来了？"我起身走到他身边。他靠在墙角，额头抵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我蹲下来，伸手想探他的温度，却被他突然抓住手腕。
力道大得吓人。
"别碰。"他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喘息，"这次...不一样。"
我想抽回手，但他扣得更紧。指甲陷进皮肉里，有血渗出来。那些血珠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在皮肤表面泛起猩红的光。
"你先松开。"我说，"这样会伤到你自己。"
他嗤笑一声，嘴角扯出个扭曲的弧度："早就伤到了。它在吃我。"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震得墙角的霉草簌簌作响。我看见那些黑色纹路已经爬到眼尾，金红交错的瞳孔剧烈震颤，像是要挣脱出来。
"林柚..."他咬紧牙关，指节发白，"你的血..."
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拽进怀里。后颈传来刺痛，是他的犬齿划过皮肤。但没等他下口，一阵剧痛突然从契约印记处炸开。
我们同时闷哼出声。
胸口像被火舌舔舐，灼热感顺着血管蔓延全身。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倒流，那些金色光芒顺着相触的地方往心脏爬。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玻璃。
"放开！"严浩翔突然把我推开。他仰头靠在墙上，喉结不停滚动，"会伤到你..."
我没理他，直接扑上去咬破他的手腕。
血涌进口腔的瞬间，世界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扭曲成碎片，再拼接时，我已经站在一片虚无中。周围漂浮着无数黑影，像是被困住的灵魂。
"这是哪里？"我转身看向严浩翔。他站在我身后，脸色比之前更差，但那些黑色纹路淡了不少。
"混沌之境。"他声音很轻，"每次神血失控，我都会来这里。"
我还没说话，突然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坠，耳边呼啸着尖叫声。等视线恢复时，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密室里。
潮湿的空气中飘着血腥味。墙角蜷缩着一个小男孩，身上缠满红色符咒。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金色，却充满了恐惧。
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模糊的咒语声。
"这是..."我转头看向身边的严浩翔。
他站在那里，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门开了，几个黑袍人走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刻满符文的锁链，径直走向那个小男孩。
男孩尖叫着往后缩，但还是被抓住了胳膊。
"住手！"严浩翔突然大喊。
可那些人根本听不见。画面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所有动作都变得迟缓。我看着小男孩被锁链捆住，看着符咒一道道贴在他身上。他的金瞳渐渐暗淡，最后变成了无机质的灰白。
那一刻，我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东西被人生生挖走。
"看到了吗？"严浩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就是他们对我做的事。"
画面开始扭曲，变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映照着不同的记忆：被关在地窖里的少年，浑身插满管子的研究对象，跪在祭坛前接受烙印的囚徒...
"所以你也一样。"他握住我的手，那些碎片突然全都涌入掌心，"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的血...比任何人都干净。"
我猛地抽回手："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容苦涩得让人心疼："命运羁绊系统，从来就不是为了唤醒我们。是移植，是替换。你们吸血鬼...是在借用我们的身体。"
我想说点什么，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远处传来野兽般的嚎叫，月光忽然暗了一下。
"等等。"严浩翔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的手..."
我低头看去，掌心里浮现出一张地图。猩红的线条勾勒出陌生的地形，中央写着几个字：圣光神血·封印之地。
"张真源..."我念出那个名字，想起前几章在混沌之渊看到的预言石碑。那个总是一本正经的道士，原来也背着这样的秘密。
"修道世家..."严浩翔冷笑一声，"最擅长的就是伪善。"
我想起林柚的记忆里，张真源总是穿着素净的道袍，说话温文尔雅。但现在想来，那样的完美反而让人起疑。
"我们该走了。"我起身拍掉尘土，"下一个目标可能比你想的更复杂。"
严浩翔没有动，只是盯着我看。月光把他的轮廓镀上一层猩红，让他看起来像个来自地狱的使者。
"林柚，"他突然开口，"如果你要背叛我..."
"不会。"我打断他，"至少现在，比相信我自己容易些。"
他嗤笑一声，但眼底的戒备少了几分。我们转身走进夜色时，我听见他小声说了句什么。
我没问是什么。或许有些话，永远都不该说出口。
穿过一片歪斜的树林，远处出现一座破败的石屋。屋顶塌了半边，墙角堆满发霉的稻草。我推开门，腐烂的木头差点砸在头上。
"这里？"严浩翔皱眉。
"将就一晚。"我把背包扔在地上，"你那点混沌神血还没稳住，天亮前最好别乱动。"
他靠着墙滑坐下来，额头抵着膝盖。月光从破窗照进来，在他背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想起刚才精神链接时看到的画面，那个被锁链捆住的小男孩。
"你小时候..."我刚开口又咽回去。
"怎样？"他抬头看我，金红交错的瞳孔让我心里一紧。
"算了。"我翻出水壶喝了口，"睡吧，我守上半夜。"
他没说话，只是把外套裹紧了些。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油灯忽明忽暗。我盯着跳动的火苗，听见他轻轻说了句："谢谢。"
我没应声。等再抬头时，他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眉头却还皱着，像是连梦里都在挣扎。
我摸了摸胸口的契约印记，温热的，像颗跳动的心脏。
\[未完待续\]晨光刺破残窗时，我听见严浩翔的呼吸又变了。
这次不是失控前的躁动，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抽离。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重量，靠在墙上的姿势却依旧紧绷，仿佛随时会弹跳起来。我的手指无意识摩挲契约印记，那团温热已经凉了下去。
"林柚。"
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抬头看他，发现那些淡去的黑色纹路正在重新浮现，但这次是逆向生长——从眼尾往心脏蔓延。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扯了扯嘴角，动作生硬得像被人操控的木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说点什么，喉咙却被无形的手掐住。空气里飘来一股铁锈味，起初以为是血，后来才发现是恐惧的味道。
"你害怕了。"他说着，慢慢站起身。脚步虚浮，却固执地保持着平衡，"应该害怕的...是我才对。"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扭曲。不是比喻，是真的像被揉皱的纸张般弯折。我听见骨头错位的脆响，闻到皮肉焦糊的气味。他抓着胸口的衣服，指缝间渗出黑血。
"它要出来了。"他喘息着笑，"那个东西...一直在吃我。"
我冲过去抓住他的手，却触电般缩回。他的体温低得反常，皮肤下有东西在游走，像是无数蚂蚁在啃噬血管。
"听着。"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人怀疑会不会折断，"如果我失去意识...立刻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整座石屋开始震动。霉变的稻草簌簌抖动，墙上斑驳的裂纹渗出暗红液体。那些液体落地就凝结成符文，在地面铺展出诡异的图案。
严浩翔的瞳孔完全变成了金色，连眼白都不剩。他仰头发出非人的嘶吼，后颈浮现出类似龙鳞的纹路。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像是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这里是封印之地。"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到角落。他转身面对石屋中央，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漩涡状的黑雾。
"你躲好。"他说，"这次...我必须独自面对。"
黑雾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尖细长，关节反向弯曲，指甲泛着幽蓝。紧接着是另一只，然后是模糊的人影。
当那个人完全显现时，我差点叫出声。
他穿着和严浩翔一模一样的校服，五官却与我有七分相似。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纯粹的金色，右眼却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终于找到你了。"他对我说，嘴角咧到耳根，"我的...容器。"
严浩翔挡在我面前，身上的龙鳞纹路开始发光。空气里弥漫起硫磺味，地面的符文逐一亮起。
"不许碰她。"他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
那怪物轻笑一声，身形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经贴近严浩翔身后，利爪直取他的后心。
我下意识扑过去。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
怪物的爪子停在半空，严浩翔的身体僵直不动。我的手按在他背上，感受到剧烈的心跳。
"怎么回事？"我刚开口，就看见自己的手掌开始透明。
严浩翔转头看我，金瞳里翻涌着混沌："他们找到你了。"
话音未落，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我感觉自己在往下坠，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等视线恢复时，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熟悉的教室里。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粉笔灰在光柱中漂浮。前排坐着几个同学，他们的背影莫名眼熟。
"这是..."我正要上前，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转身时，看见严浩翔站在教室门口。但他的样子回到了一个月前，混沌痕迹还未显现的时候。
"林柚。"他神色凝重，"我们得谈谈。"
我想回应，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更可怕的是，那些坐在座位上的同学也纷纷转过头来。他们的脸模糊不清，却都长着金色的眼睛。
"找到你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这次...不会放你逃了。"
我猛地后退，撞到了讲台。回头时，看见黑板上不知何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血色的数字，而我的名字排在最顶端。
"欢迎回来。"严浩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的第二关...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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