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这是什么吧？”雷神指着桌上那叠厚厚的纸，带着一股压迫感
“这是你们的推荐信，各个部队领导亲手写的，里头详细到你们的出生、入伍时间，拿过什么奖励、受过军区多少次表彰，在哪所声名显赫的学校读过书，干群关系多融洽、跟战友多团结……”
雷战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女兵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骄傲，那些纸上的内容，是她们用汗水，血水换来的荣光
“我看得很清楚，诸位在原部队，都是重点培养的尖子”
话音刚落，摸出打火机，火苗窜起，毫不犹豫地凑向那叠纸，火焰在纸张上迅速蔓延开
曾经承载着无数荣誉的字迹在火光中，最终化为灰烬，轻飘飘地落在桌面上
有人攥紧了拳头，有人脸色发白，那哪里是纸？那是她们多年来的心血，是刻在骨子里的骄傲，此刻竟被如此轻易地付之一炬，像是被狠狠抽了一个耳光
雷神盯着跳动的火苗，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这些荣誉都是过去式了
在地狱周里，只有褪去所有光环，把她们从尖子的位置上狠狠拽下来，才能看清谁是经得住烈火淬炼的真金
他就是要砸碎她们的优越感，让她们痛，让她们醒
来到这里，不管过去多耀眼，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叶寸心看着那堆灰烬，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是故意的，敲山震虎，无非是想给她们来个下马威
哼，老掉牙的套路
想用这点把戏激怒她们？也太嫩了点
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吹了吹头发，脸上看不出半分慌乱
雷战的余光正好瞥见她这小动作，这丫头，倒比其他人沉得住气，就是这股子浑身带刺、不服管的劲儿还是一模一样
他差点没绷住脸上的严肃，强压下笑意，带上几分嗔怪，朝她瞪了过去
叶寸心哪里会怂？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
瞪什么瞪？烧几张纸就想镇住我？有本事来真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交锋，像有电流滋滋划过，带着股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咳咳”
老狐狸在旁边轻咳两声，眼神打太极一样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
这俩，一个明着拿架子施压，一个暗着较劲不服软，再这么对视下去，怕是要先撇开正事演起对手戏了
老狐狸不动声色往前站了半步，刚好挡在两人视线中间，打断了这短暂的僵持
“雷神，该说正事儿了，别让姑娘们等急了”
雷神这才收回目光，脸上的严肃重新归位，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松动从未有过
叶寸心也挑眉，转回头直视前方，只是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泄露了她没被镇住的心思
“你凭什么烧掉我们的荣誉？”有女兵忍不住怒火质问
雷神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因为在这儿，在火凤凰集训队，在特种部队，你们就是零蛋、零分，狗屁都不是！”
他扫过那些愤愤不平的脸，“我不想看你们这些破材料，全是纸上的东西，毫无意义，我要的是实际表现，当然，这个过程会极其漫长、痛苦，而且，看不到半点希望”
“报告！能给个理由吗”田果往前一步，眼里全是不服
“现在我心情好，不妨给你一个”雷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留在这，在我眼里，你们都是该被淘汰的花瓶，这是什么地方？纯爷们待的地方！但我没法直接把你们踢出去，毕竟要执行上级命令，可执行的结果，只会是你们集体滚蛋”
“我叫雷战，火凤凰集训队队长，在这儿，必须听我的，我的右手边是军士长，代号老狐狸”
接着又指着老狐狸右侧:“他右边这位，是你们的教导员，谭教导员，昨天应该已经见过了”
雷神语气里的敷衍，谁都听得出来
谭晓琳脸上维持着平静，甚至还朝女兵们温和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明镜一样
雷战这是打心底里瞧不上自己，可眼下人在屋檐下，只能先忍着
谭晓琳脸上挂着程式化的温和，往前站了半步：“大家好，我是谭晓琳，以后就是你们的教导员了，有任何困难都可以跟我说”
可这话落在女兵们耳里，只觉得格外刺耳，谁忘了？就是这个没眼力见的教导员，好不容易雷神带叶寸心三个人练格斗，就是她横插一杠打断教学，说什么不符合流程
结果硬生生让她们的十公里越野变成了十五公里，累得人半条命都快没了
更别提她当时开着车慢悠悠跟在后面，隔着车窗看她们挣扎冲刺，嘴里说着大家坚持住，注意安全，那眼神里的审视和一股子不接地气的疏离，看得人心里直冒火
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自己下来跑试试？
见她摆出这副亲和姿态，女兵们脸上没一个带笑的，眼神里的疏离和抵触藏都不藏
叶寸心别过脸，嘴角撇了一下
沈兰妮直接翻了个白眼
连最温和的何璐，也只是抿唇没吭声
这位教导员，不是来捣乱的，就是来镀金的
田果实在没忍住，切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几人听见，眼里的不屑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这教导员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谁信啊
旁边的欧阳倩伸手拽了一下，朝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少安毋躁，现在正是风口浪尖，别再触了雷神的霉头，平白受罚可不值当
田果被拽了一下，没再吭声
“在我左手边，依次是高大壮，野狼；耿继辉，森林狼；龚箭，雪狼，雪狼也是你们的教导员，论经验不比任何人差”
龚箭往前一步，抬手敬礼
雷战继续点名，目光扫过身旁一个个身姿挺拔的人：“陈排，后面几位，阎王、元宝、小蜜蜂、大牛、哈雷”
每念一个名字，对应之人便上前半步，气势凛然
“还有孤狼特别突击队的几位——庄焱，西伯利亚狼；郑三炮，山狼；强晓伟，草原狼；邓振华，大尾巴狼；史大凡，秃尾巴狼”
这一连串的代号报出来，女兵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些名字和代号，她们或多或少听过，背后都是实打实的战功，是在一场场硬仗里拼出来的威名
有人不自觉地瞥了眼旁边的谭晓琳，再看看那些教官，心里头明明白白
论气场，论分量，这位谭教导员跟他们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特别是听到龚箭时，女兵们心里不约而同地动了一下
这才是教导员该有的样子吧？
龚箭就那么站在那里，不用说话，身上那股沉稳，就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不像谭晓琳，只会站在旁边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真到了训练场上，除了指手画脚添乱，好像也做不了别的
龚箭光是往那儿一站，眉眼间的干练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他是懂的，是真能在训练里给她们搭把手的
光是雪狼这个代号，在军区里就是响当当的，早有耳闻，他不光能把思想工作做得扎实，真刀真枪的实战里，也是能扛事的好手，枪打得准，战术思路更是清晰
对比谭晓琳先前那些打断格斗教学的举动，女兵们看着龚箭，眼神里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期待
有人在心里悄悄琢磨，要是早让这位雪狼当教导员，恐怕也不用遭那些无妄之灾，更不会平白多受那些罪了吧？
至少，他绝不会站在一旁说些无关痛痒的关心，他懂她们训练时流的汗，更懂这身军装背后扛着的分量有多重
谭晓琳站在一旁，听着雷战逐一点名介绍龚箭他们这些经验老道的老兵，脸上那点刻意维持的温和，渐渐有些绷不住了
尤其是捕捉到女兵们看向龚箭时，那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期待和认可，再想想自己先前被她们暗暗抵触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硬东西硌了一下，又酸又涩
强压下那点不自在，她知道，自己刚来的时候确实有些操之过急，总想着尽快拿出点样子，融入这个集体，却没成想反而弄巧成拙，搅黄了她们的训练
可她是真心想做好这个教导员的，想实实在在帮到这些姑娘啊
只是这些女兵，似乎总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连带着雷战，也处处透着对她的不信任，好像她天生就是来添乱的……
谭晓琳悄悄瞥了眼雷战挺直的背影，又飞快低下头，心里头五味杂陈，像打翻了调味瓶，说不清是委屈，是不甘，还是别的什么
孤狼和雷电的队员们都瞥见了谭晓琳脸上那抹掩饰不住的窘迫，可没有人出声解围
在这片训练场上，不管是谁
是他们这群摸爬滚打出来的教官，还是下面这些憋着股劲想证明自己的新兵菜鸟，向来只认实力
军衔、身份、背景，到了这儿都不好使
你有能耐，能扛住高强度训练，能在对抗里赢过对手，自然有人服你
可要是只会摆架子、添乱子，就算顶着教导员的头衔，也照样没人买账
众人只是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该站军姿的站军姿，该敛神的敛神，仿佛没看见那瞬间的尴尬
在这里，同情和面子都太廉价，能让人真正站稳脚跟的，只有实打实的本事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当你们去找谭教导员的时候，也就是你们退出的时候”
“女子特战队？我越听越可笑，你们没有一个人能留下来，为什么不学聪明点？很简单，把头盔放这儿，就能退出，犯不着受这份折磨”
雷战嗤笑一声，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你们以为这是小孩过家家？我告诉你们，到了这儿，你们就死定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通过，要是够聪明，就趁早自己走，别等被淘汰的时候，连最后一点体面都留不住”
这话像一把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有人脸色发白，有人却把拳头捏得更紧
他越是想逼她们走，她们就偏要留下来看看，这死定了的路，到底能不能走出一条活路来
“多余的废话不想讲了，老狐狸”
“到！”老狐狸应声上前
“让这帮人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是！”老狐狸目光扫过女兵们，带着一股压迫感
“在正式训练开始前，我得先教你们正确的持枪姿势，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五花八门的拿法，现在都按我的要求来做”
老狐狸边说边示范：“首先，把枪带挂在脖子上；右手手指，放在扳圈以外；左手，自然下垂，记住，右手手指绝不允许碰扳圈，这是铁律，一旦出现三次金手指，立刻开除，绝不姑息”
“具体的操作方法和动作要领，后续我会详细讲，现在，每个人先按这个姿势，体验三分钟”
叶寸心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就摆好了姿势，枪带挂颈、右手悬于扳圈外、左手自然下垂，整套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对她来说，这姿势确实熟得不能再熟
她的余光却越过老狐狸，径直看向雷战，眼神里带着得意和挑衅，这点东西还需要教？ 就这？想鸡蛋里挑骨头，怕是没那么容易
雷战的目光落在叶寸心身上时，眼里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这丫头……竟比上辈子这个时候熟练这么多？
他心里头莫名腾起一股骄傲，他看中的人，果然不一般，骨子里就带着不服输的硬气，半点不含糊
只是这份欣赏刚冒头，又被压了下去
上辈子这个阶段，她虽说也拔尖，却还没到这般游刃有余的地步
这辈子，她倒是藏了不少本事
雷战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压制不住嘴里的笑意
这丫头的嚣张劲儿，倒是比上辈子更甚了些
阎王的目光一直在叶寸心身上，这丫头，握枪的手连一丝多余的晃动都没有，光是这定力，就比旁边那些还在笨拙调整姿势的女兵强出一截
他心里已经盘算起分组训练的事，必须把她拉到狙击试试水，看看这手底下的真功夫到底有多硬
阎王越看越觉得顺眼，阎王忍不住暗自点头，性子带刺，眼神够劲，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服输劲头，简直太对他胃口了
这绝对是块练狙击的好料子，眼神够准，心够静，还敢拼，可千万别浪费了这份天赋
“停！山地极限越野，现在出发！”
“报告！什么是极限越野？”
“极限，就是跑到废为止，哈雷，带路！”
“是！”哈雷应声，跨上一旁的嘉陵摩托
“快快快，都跟上！”
摩托车冲在前方开路，后面的女兵瞬间被拉开距离，叶寸心和沈兰妮几乎肩并肩，各自带着人形成两队，脚下丝毫不敢松懈
何璐则刻意放慢半步，目光始终落在队伍后方，留意着那些体力稍逊的女兵，时不时喊一句跟上，稳稳地托着整个队伍的节奏，不让任何人落得太远
“这极限越野到底是多远？”
谭晓琳对特种部队的训练模式全然陌生，看着女兵们在山路上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忧
老狐狸目视着前方女兵们奔跑的背影：“没有明文规定，一直跑到最后一个人的极限”
“最后一个人的极限？”谭晓琳皱紧眉
“意思是要跑到她们走不动为止？”
“对，没错”老狐狸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审视
“这么训练有什么意义呢？万一有人撑不住……”
“教导员”老狐狸打断她
“作战是没有极限的，敌人不会因为你到了极限，就停下追杀的脚步，我知道这训练苦，可我们要的，就是能忍下这份苦的钢铁战士，这是成为特种兵的第一步，过不了这关，后面的不用想”
谭晓琳忧心忡忡：“你们就不怕出意外吗？”
老狐狸转过身，正视着她，语气里带了点敲打：“教导员，您要是想留在这儿，就得先适应这种训练方式，对特种兵来说，极限不是终点，是起点”
老狐狸望着雷电和孤狼那群人跟在女兵身后撒丫子狂奔的背影，后槽牙咬得咯吱响，心里头那叫一个憋屈
每次都这样！阎王、元宝他们跑就算了，连龚箭那个出了名的好脾气都脚底抹油跟着溜了
还找个美其名曰掌控训练节奏的借口，明明就是把应付这位不懂行的谭教导员的活儿，结结实实地甩给自己
老狐狸瞥了眼身边还在琢磨极限训练合理性的谭晓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合着全队就他是块耐烧的砖，专用来堵这没完没了的疑问？
老狐狸望着那群跑没影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这帮混小子，明知道他年纪最大，偏就逮着他欺负！
雷神那家伙精得跟猴似的，龚箭看着温和实则滑头，连孤狼队那几个毛头小子都跟着起哄跑，就留他一个老同志在这儿应付谭教导员的连环追问
这哪儿是尊重老，分明是把他当挡箭牌使！等回头训练结束，非得找机会让这帮家伙多跑二十公里不可
正憋着气呢，身后突然传来车子的引擎声，老狐狸回头，龚箭正摇下车窗冲他笑，手里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老狐狸，能者多劳，辛苦你了啊”
龚箭说完没等他回嘴，一脚油门又溜了，车屁股后头还扬起阵轻烟
“你个滑头”
老狐狸对着车屁股气笑了，合着这家伙是特意回来慰问他的？扭头看了眼还在皱眉的谭晓琳，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得，这能者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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