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宿舍里，何璐和沈兰妮靠在床头，眼皮早就开始打架，强撑着没睡
“寸心这丫头，跑哪儿去了？不会是被雷神罚去加训了吧？”
何璐往门口看了眼：“不像”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也犯嘀咕，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错过了开门声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沈兰妮头一歪，靠在何璐肩上，呼吸慢慢沉了下去，何璐还想推醒她，可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没一会儿也跟着闭了眼
两人迷迷糊糊醒了一次，见叶寸心的床铺还是空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可困意实在太沉，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她们哪里知道，那个让她们等了大半宿的人，正窝在另一个人的守护里，做着一夜安稳的梦
天刚蒙蒙亮，雷战睁开眼，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只觉腰间一紧
本该靠在他腿上的人，不知何时整个人几乎贴了过来，圈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小腹上
雷战浑身一僵，看着那环在腰间的手，耳根腾地就红了
昨晚明明睡得很沉，怎么会……
雷战觉得腰间被抱着的地方，烫得惊人
想动，又怕弄醒她；不动，心跳和擂鼓似的
腰间的传呼器震动起来，老狐狸的声音传过来：“雷神，差不多了，该叫那帮菜鸟起来出操了”
“知道了，再等一会儿”
“转性了？还是……心疼这帮丫头片子？”
雷战没接话，直接掐了通话
天色渐渐亮了，雷战知道不能再等了
“叶寸心，叶寸心，醒醒”
叶寸心迷迷糊糊睁开眼，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雷战
“怎么了？”
“该出操了”雷战往后拉开点距离
“啊，好”叶寸心清醒过来，低头看到自己还圈着他腰的手，飞快地收回手，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
“等等”雷战忽然开口
“怎么了？”
雷战指着她怀里还没来得及收好的手机
“手机给我，晚上，在这里等你”
叶寸心愣了一下，看了看怀里的手机，又抬头望了望雷战
他的表情依旧是平时那副严肃的样子，可眼神里却有说不清的东西，让她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哦……好”
手机递过去时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叶寸心飞快地整理好衣服，转身想走，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雷战正把她的手机揣进自己口袋
“走了”转身就往宿舍去，跑出去几步，才发现自己的耳朵红透了
“晚上，在这里，我等你”
“知道了”
叶寸心冲进宿舍时，战友刚穿好衣服，见她脸红的样子
“咋了这是？被雷神追着训了？”
叶寸心没接话，抓起毛巾就往洗漱台跑，冷水扑到脸上时，才发觉自己心跳得有多快
刚才雷战说我等你的眼神，还有他揣走手机时手的温度，在脑子里转来转去，怎么都挥不开
对着镜子胡乱抹着，却在看到自己红透的耳朵时，停了手
“晚上在这里，我等你……”
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把毛巾往脸上一捂
这算什么？约好了吗？
叶寸心对着镜子，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倒带，刚才醒来时，她好像……是抱着雷战的腰？
不会吧？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难道就那样抱着……睡了一整夜？
她抬手拍着脑袋，试图回忆起夜里的细节，可脑袋里只有一片模糊的困意，还有隐约的、让人安心的体温
是梦吗？可腰间残留的触感又那么真实，还有雷战递手机时，那略显不自然的眼神……
“完了完了”叶寸心对着镜子里红得像番茄的自己哀嚎，胡乱扒拉着头发，心里像有只乱撞的小鹿，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叶寸心在心里默念三遍“冷静”
走出宿舍，迎面撞见其他女兵，有人笑着打趣她脸怎么这么红，她只能梗着脖子回天热，脚下走的更快了一些，几乎是逃一样的往训练场走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根本不是太阳晒的
是昨夜靠过的温度，是他说我等你时的语气，是此刻胸腔里还没平复的、砰砰的心跳
叶寸心，出息点
不过是……不过是战友间的照顾罢了
可心跳又不听话地加快了
雷战回到宿舍时，把叶寸心的手机放在桌角，转身想去倒水，却在镜子前停住了脚步
镜里的人穿着的作训服，领口还沾着点草屑，最显眼的是那片没褪去的红
刚才叶寸心红着脸跑开的样子，还有她圈着自己腰的依赖，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雷战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仿佛还能感觉到她
雷战抓起帽子扣在头上，遮住眼底的情绪，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想摆出平时那副样子，却怎么也绷不住那点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慌乱
这宿舍里好像比平时热了一点
雷战的目光落在桌角那瓶红花油上，标签被磨得几乎看不清字迹
这瓶用了太久，药效怕是都打了折扣，昨天揉在叶寸心身上时，他就觉得力道得格外轻，生怕刺激到
“该换瓶好的了”雷战把瓶子放回原位
脑海里忽然闪过某次外出时瞥见的药铺招牌，记得那里面有种进口的活络油，药效温和，也不刺激
雷战盘算着下次外出采购的时间，这事自己记着就行，到时候换瓶新的
换瓶好的，总归是没错的
雷战的目光从红花油上移开，落在桌角那部手机上，屏幕上是叶寸心和她妈妈的合照，背景像是在某个公园，两人笑的很灿烂
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收回手，转身拉开抽屉找训练计划表，可余光，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往那方小小的屏幕上看
直到纸张翻动的声响盖过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才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密密麻麻的字上
雷战拿起叶寸心的手机，按了下电源键，屏幕亮起又迅速暗下去
电量已经见底，插好电源，才把手机轻轻放下
出门前，回头看了眼充电中的手机，确认插得稳妥，才带上门，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宿舍里只剩下电流细微的声音，陪着那部慢慢蓄满电的手机，等着傍晚的约定
沈兰妮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叶寸心的床铺，空荡荡的
“何璐，你看见叶寸心了吗？”
何璐扫了眼空床:“没瞧见啊，我醒了两回都没见她人”
两人匆匆洗漱完往集合点赶，老远就看见叶寸心站在队伍里
沈兰妮快步走过去，撞了撞她的胳膊，何璐在她身后站着
“死孩子，昨晚跑哪儿去了？我们俩睁着眼等你大半宿”
叶寸心的僵了一下，转头时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哦，昨天胳膊疼得厉害，在医务室躺了会儿，后来太困就睡着了，忘了回宿舍”
沈兰妮刚想再问，教官来了，三人赶紧归队站好，叶寸心望着前方，像被两道疑惑的目光盯着，心里那点小秘密，差点藏不住
叶寸心发现自己恰好站在队伍最中间的位置，而正前方，雷战立在那里，目光扫过队列，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脸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半秒
叶寸心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她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在自己身上停顿了片刻
雷战迅速移开目光，看似平静地掠过整个队伍，只有他自己知道，视线落在那正中心时，总忍不住多停留
看她站得笔直，看她努力板着脸藏起慌乱，和昨夜靠在他腿上时的样子，判若两人，又分明是同一个人
两人隔着短短几步距离，面对面站着，像隔着一条看不见的线
各自心里翻涌的那点心思，只有目光偶尔相撞又慌忙错开，才泄露出不易察觉的涟漪
陈排几步凑到雷战身边，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说啊，到底说不说？你不说，我可替你说了啊”
雷战正望着队列发呆，被他一说才回过神
“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开场白啊，昨天被教导员那么一搅和，自我介绍没有，手环也没给她们发，你这雷神当的，还能把正事儿给忘了？”
雷战刚要开口，旁边的老狐狸忽然凑近，眯着眼打量他
“我说雷神，你今儿个脸色不对啊，眼底泛着青，这是……没睡好？”
“你昨晚不会跟女兵耗了半宿吧？脸都红了”
“别瞎猜”
雷战转身走向队伍前方，后背被两道探究的目光钉着
高大壮凑到老狐狸身边“我瞅着有点不对劲啊昨天我去查宿舍，没见着叶寸心那丫头回屋”
老狐狸瞥了眼队伍里的叶寸心，又看了看前方整理手环的雷战：“没回去？那她在哪儿待着了？”
“谁知道呢”高大壮摸着下巴，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
“而且你看雷神今儿个那状态，还有叶寸心刚才跟他对视那一下，俩人都跟踩了电门一样”
“少管闲事，训练呢，看你的兵去”
高大壮啧了一声，没再往下说，可目光还是往那边瞟
耿继辉的目光落在叶寸心身上：“我说还是盯着点好，那丫头年纪还小，还没成年”
“不至于吧？雷神再怎么说也是条汉子，没这么畜生吧”
龚箭端着水杯：“谁知道呢？真要是畜生，还能提前告诉你不成？”
“你们很闲？既然这么有空嚼舌根，不如跟着女兵队伍加练？”
几人讪讪地移开视线，雷战没再理他们，转身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队伍中的叶寸心，见她正专注地听着口令，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分发手环时，高大壮特意给孤狼的使了个眼色，挨着队伍，递过手环，轮到叶寸心时，像是没看见一样，径直走了过去
队伍里的人都领到了手环，唯独叶寸心站在原地，手里空空的
“看戏”
郑三炮好奇地探头：“什么好戏？我瞅瞅”
“喏，那边”
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雷战手里还拿着最后一个手环，正站在队列前，目光落在叶寸心空着的手上
像是早就等好了要递到某个人手里
郑三炮摸着下巴嘿嘿笑起来：“这戏……有点意思”
雷战像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目光扫过后面一排挤眉弄眼的脸，一排人齐刷刷地转回头，假装研究地上的蚂蚁
视线重新落在叶寸心身上，雷战迈开步子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抬手将那枚手环递到她面前
“拿着”
叶寸心看着他递过来的手环，眼珠子一转，往后退了半步
“不会戴，雷战，你帮我”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风都像是停了
后面一排憋红了脸，差点笑出声
雷战的手僵在半空：“自己戴”
“就不”叶寸心耍起了小性子
“教官帮队员戴个手环怎么了？难道还要我这伤员自己费劲？”
雷战深吸一口气，妥协了
手环扣好的瞬间，立刻收回手，转身就走，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雷战”叶寸心在他身后小声喊
“你是不是……害羞了？”
声音很轻，却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雷战没应声，大步往前走，脚步比刚才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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