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孟笙看向曹渊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她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的动机。平白无故的，突然就跑上来献殷勤，还说些神神叨叨的话，很难让她不多想。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尤其是在守夜人这种地方。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七夜摇了摇头，试图理解曹渊的逻辑，"就因为我们刚才联手控制住了疯魔状态下的你？这似乎构不成你如此……‘热情’的理由。"
"不仅如此，"曹渊双手再次合十，神情肃穆，轻颂了一声佛号，"你们……是能帮我洗清罪孽，助我功德圆满的人。"
林七夜的眉头紧紧皱起，"洗清罪孽？功德圆满？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和尚，也不会念经超度。"
曹渊的脸色黯淡下来，那双平时有些死寂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深切的悲痛与沉重。他沉默了片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声音干涩： "我的身上，背着333条无辜惨死之人的性命……血光冲天，杀孽若海，业力缠身。寻常方法根本无法化解……只有你们，能替我化去这份滔天罪孽，让我免受未来业火焚烧、永堕地狱之刑。"
"你……你杀了333个人？！"百里胖胖吓得差点跳起来，手里的馒头都掉了，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曹渊，"你以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还是什么变态杀人魔？！"
"……不是。"曹渊摇了摇头，眼神痛苦，却不愿多谈细节。
"那那你干啥了？能背这么多人命？"百里胖胖追问道，好奇心压过了恐惧。
曹渊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再次陷入了沉默，显然那是一段他不愿触及的惨痛回忆。
林七夜看着他的样子，缓缓开口："对不起，曹渊。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我确实没有帮人化去罪孽的本事，你该去找真正的高僧大德。"
而孟笙却罕见地一直没有说话。她想起了复活赵空城那次，那是系统的要求，消耗了巨额能量。而最近系统一直处于“维修中”，提示说有另一股未知的力量限制干扰了它的部分功能，导致很多高级权限暂时无法使用。那曹渊所说的“化去罪孽”……
难道是指望她或者林七夜未来有能力复活那333个人？这想法让她都觉得有些荒谬和沉重。
"我找了。"曹渊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他注视着林七夜的眼睛，"我在九华山诵经念佛，静修了整整七载，日夜忏悔……但我身上的血光罪孽，依然没有退去丝毫，沉重得让我窒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直到寺里的金蝉大法师告诉我，世间唯有两人，可助我化去此孽，得证功德圆满。"
"他报我们身份证号了？"林七夜语气古怪地开口，试图冲淡这过于沉重的氛围。
"……没有，"曹渊平静地摇了摇头，"但也没什么区别。他给了我四句偈语。"
"双木立身，八神去一，入夜十载，渡我世人……"
曹渊缓缓念出，目光灼灼地看着林七夜，"这前两句，不正好暗合了‘林七夜’三字吗？双木为林，八神去一，入夜十载……"
林七夜听到前两句时还没太大反应，只觉得是牵强附会的字谜，但听到那句"入夜十载，渡我世人"，表情就逐渐郑重了起来。
入夜十载……这指的是他曾失明十年，沉沦于黑暗？还是暗指他为了救赵空城，承诺进入守夜人服役十年？如果是前者，那只能说明曹渊或者那个金蝉法师仔细调查过他的过去。但如果是后者……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这偈语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那孟笙呢？”林七夜追问，他想知道这预言是否真的那么准。
曹渊看向孟笙，眼神同样认真：“关于她的偈语是：子皿为基，竹生八音，乐启众生。”
“子皿为‘孟’，竹生八音……笙是一种乐器，有十三管，但‘八音’常泛指音乐或乐器的音律分类，亦可暗合。乐启众生……意义不明，但指向她很明确。”曹渊解释完，又补充了一句，目光带着一丝深意看向孟笙，“而且，金蝉法师还说，你命里还有一劫，非同小可。”
"谁命里没有一劫?"孟笙忍不住反驳道，她对这种玄乎的预言向来持保留态度，尤其是涉及到自身时。
林七夜伸手轻轻按了下孟笙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他看向曹渊，语气平静却坚定：“我们两个，现在都只是‘盏’境的新兵，并没有你所说的那种能够化解滔天罪孽的能力。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
"现在或许不行，"曹渊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充满了某种笃信，"但我相信未来的你们一定能做到。金蝉法师从不出错。"
"你就这么相信我们？或者说，相信那个法师的一句话？"孟笙忍不住再次开口。
"我相信金蝉大法师。"曹渊的回答简单而固执，仿佛那是他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林七夜注视着曹渊许久，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最终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随你吧。你可以跟着我们，也可以抱有你的期待。但我不会作出任何保证，也无法承诺未来一定能做到什么。"
曹渊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极其轻微却真实的笑意，仿佛林七夜这句话就是他所需要的全部。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将那碟小小的咸菜推到了林七夜的面前。
"吃咸菜。"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推荐。
林七夜看着那碟咸菜，没有动。
曹渊见林七夜没有反应，犹豫了一下，就准备将咸菜碟子转向孟笙。
林七夜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伸出手挡了一下，然后像是为了结束这尴尬的推让，伸手从曹渊的碟子里捏了一小撮咸菜丝，塞到了自己咬了一半的白面馒头里，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大口。
曹渊看着林七夜吃下咸菜，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满足和安心的笑容，仿佛完成了某种重要的仪式。
"这笑容……越看越像舔狗……"百里胖胖在一旁看得浑身不得劲，小声嘀咕了一句。但他实在馋那咸菜，于是不要脸地凑到曹渊身边，嬉皮笑脸地也伸手要去抓一点。
曹渊脸色猛地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咸菜碟子，眼神冰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哎呀，让我吃一口嘛！就一口！七夜和孟笙都能吃，我咋就不能吃了？曹兄，别这么小气嘛……"百里胖胖舔着脸哀求。
"这些都是林七夜的。"曹渊面无表情地重复，护食护得毫不讲理。
“我算是长见识了……”一旁的莫莉实在是没眼看下去，低下头默默啃自己的馒头，觉得这桌人的精神状态可能都不太正常。
百里胖胖委屈巴巴地凑到林七夜身前，拽着他的袖子，"七夜，你说句公道话！我百里胖胖，对你怎么样？咱们这交情，我配不配吃你一口咸菜！"
"不配。"林七夜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有点想笑。
"……我的劳力士……"百里胖胖开始祭出钞能力。
"嗯……"林七夜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曹渊那护犊子的样子，又看了看百里胖胖那可怜兮兮的胖脸，终于松口，"……少吃点也行。"
见林七夜发话，曹渊虽然一脸不情愿，但在百里胖胖“狞笑”的注视下，只能委屈地、慢吞吞地松开了手，然后一个人默默地、更加用力地啃起了生肉，仿佛在发泄不满。
百里胖胖顿时得意起来，一手拿着馒头，一手嚣张地从曹渊的碟子里抓走一小撮咸菜，然后故意站在曹渊面前，边啃边发出“嘿嘿嘿”的傻笑声，那模样，像极了古装剧里一朝得势、正在耀武扬威的贵妃娘娘。
就在食堂里气氛稍微活跃一点的时候。
"所有人注意！！"
一声洪亮如钟的吼声从食堂门口传来。只见洪教官带着两位教官，面色严肃地大步走了进来，响亮的声音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在整个食堂回荡。
所有新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同时放下了手中的食物，迅速站起身立正。只有百里胖胖猛地把手里最后一口塞满咸菜的馒头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努力做出笔挺站姿的样子，看起来滑稽无比。
洪教官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全场，看到所有人都站好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 "今天下午，是你们的第一次极限训练！一会吃完饭，所有人立刻到食堂后面集合！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新兵齐声回答，心中却都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洪教官点了点头，最后补充了一句，语气意味深长："给你们一句忠告，下午的极限训练……会非常辛苦。你们最好，把桌上的食物都吃完，一点都不要剩。这可能是你们今天下午唯一的能量来源。"
说完之后，三位教官便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
食堂里的声音瞬间又大了起来，但这次不再是抱怨，而是充满了对“极限训练”的猜测和隐隐的恐惧。
"极限训练？什么鬼东西？听起来就不像好事！"百里胖胖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馒头，鼓着腮帮子疑惑地开口。
"不知道。"曹渊摇了摇头，眼神却凝重了几分。任何被教官特意强调“辛苦”的训练，都绝对轻松不了。
"先别管是什么了，"林七夜看着教官们离去的方向，目光深沉，长叹了一口气，"按照教官说的，把桌上的东西都吃完吧。今天下午，估计是真的要下炼狱了……"
他的目光扫过桌面那冰冷的馒头和生肉，第一次觉得这些东西或许真的能救命。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旁边正认真努力干饭的孟笙身上，她似乎对“极限训练”这个词毫无反应，只是专注地吃着东西。
林七夜忽然发现，他好像很少看见孟笙真正害怕或者担忧什么东西，那种由内而外的冷静，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有些……不合常理。
食堂里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而压抑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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