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虚空之上的光影陡然骤变，原本平和的云海翻涌着墨色惊雷，司灵南的身影立于九霄之巅，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威压。

下方云层中，几位曾执掌一方神职的神君正跪地请命，为首的战神眉宇间带着难掩的执念，朗声道：“主神！爱若能跨越仙凡，何错之有？弟子愿为她舍弃神位，只求相守一世！”

“荒唐！”

司灵南的声音陡然转厉，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怒焰，眉间朱砂痣在雷霆中泛着血色红光：“放肆！神仙动情，三界不宁！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她抬手直指那几位神君，蓝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当年水神为凡妇动了私情，私自改了江河走向，致使中下游千里泽国，百姓死伤百万！”

“花神因爱生妒，咒杀凡人女子，引得人间花期大乱，五谷无收，饿殍遍野！”

“更有那掌管姻缘的神君，为一己私欲乱点鸳鸯谱，致使三界命格错乱，多少本该护佑苍生的灵胎，因错缘而堕入邪道，掀起血雨腥风！”

每说一句，虚空便劈下一道惊雷，震得混沌空间里的众人耳膜发鸣。

“这些前车之鉴，你们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司灵南的声音冷如寒冰，“来人呐！即刻传旨——”

她一字一顿，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凡动情者，剥去仙骨，废其修为！受九九八十一道雷罚，寸寸神魂俱焚！打入轮回，历十世情劫——”

“十世！皆被所爱之人亲手斩杀！”

“永世不得超生！”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天地间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她冰冷的宣告在回荡：“本神就不信，刹不住这股思凡之风！”

混沌空间里，所有人都被这雷霆手段惊得心头剧震。

吴邪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看向张起灵——他忽然明白，所谓的“长生”背后，或许藏着无数这样近乎残酷的规矩。王胖子咂舌：“我的乖乖，这惩罚也太狠了……十世都被爱人杀，还永世不得超生，这是把情根都给刨了啊。”

二月红指尖冰凉，他想起自己与丫头的短暂相守，若放在这神规之下，竟会是如此下场？九门众人面面相觑，那些在家族纷争中藏着的私情，此刻竟显得如此惊心动魄。

白浅脸色微变，她想起自己当年历情劫时的痛彻心扉，可与这“十世皆被所爱之人杀”相比，竟算不得什么了。夜华垂眸，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他曾为白浅逆天而行，若真在司灵南的管辖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百里东君握紧了腰间的酒壶，叶鼎之因爱生恨掀起的战乱还历历在目，此刻才真正明白“神仙动情，三界不宁”并非虚言。当个体的情爱凌驾于苍生之上，带来的往往是毁灭性的灾难。

那几位神君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司灵南却已转身，蓝衣背影重新恢复了惯有的清冷，仿佛刚才那滔天的怒火从未燃起。可混沌空间里的众人都清楚，这位扶翎之主不是在说笑——她眼中的决绝，是真的要以最狠厉的方式，守护三界的秩序。

“这才是神吗……”苏万喃喃自语，声音发颤，“连自己的七情六欲都要亲手斩断。”

无人应答。

虚空上的雷霆渐渐平息，只留下司灵南立于云端的身影，像一座亘古不变的冰山，冷得让人敬畏，却又不得不承认——正是这份不近人情的铁律，护着三界走过了无数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