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上的画面陡然蒙上一层血色。
瑶池盛会，本该是三界祥和之地，此刻却暗流汹涌。众仙觥筹交错，眼底却藏着各异的算计。司灵南端坐主位，蓝衣依旧清冷，她信任的贴身仙侍正捧着一盏琼浆上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最终还是低声道：“主神，饮了这杯吧，今日盛会，该尽兴才是。”
司灵南没有多想，她自鸿蒙初开便守护三界，从未怀疑过身边之人。指尖触碰到杯壁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寒意顺着经脉蔓延，她猛地抬眼，正对上仙侍慌乱躲闪的目光。
“你……”
话音未落，四肢百骸突然传来剧痛，体内维系万灵生机的神力如潮水般退去，丹田处空空如也。她竟被封了所有神力！
“哈哈哈！司灵南，你也有今日！”席间突然站起一位金甲神将，眼中满是怨毒，“你凭什么永远高高在上？凭什么定那些不近人情的规矩？”
瞬间，无数仙、精、怪、神兽、妖魔齐齐发难，他们早已不满这位扶翎之主的铁腕，暗中勾结许久，就等今日。刀光剑影直指司灵南，那些曾受她庇护的生灵，此刻竟成了最凶狠的刽子手。
司灵南踉跄着后退，心口的疼痛远胜神力被封的苦楚。她看着那张张熟悉的脸——有她亲手提拔的仙君，有她赦免过的精怪，甚至有她以心头血救活的神兽……此刻却都目露凶光。
“为什么？”她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刺骨的寒意。
“为什么？”为首的老仙冷笑，“你太碍眼了！凭什么你能决定三界生死？凭什么我们要受你管束？今日便让你尝尝跌落神坛的滋味！”
司灵南咬紧牙关，纵然没了神力，她毕竟是扶翎之主，骨子里的坚韧未灭。她抓起案上的玉簪，硬生生从围攻中杀出一条血路，玉簪划破了她的掌心，鲜血染红了蓝衣，却染不红她眼底的绝望。
一路厮杀，一路后退，最终被他们逼至断魂崖边。
崖下是深不见底的混沌，狂风卷着她的长发，衣袂破碎不堪。她转过身，看着步步紧逼的众人，那些曾受她恩惠、向她叩拜的生灵，此刻脸上只有贪婪与快意。
眼中翻涌的，是极致的悲，是倾尽所有却被弃如敝履的绝望，是掏心掏肺换来背叛的失望。那点朱砂痣在苍白的脸上，红得像血。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求饶时，司灵南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带着碎裂的颤抖，像琉璃落地。她笑得凄然，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混着嘴角的血迹，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让人不敢直视。
“你们……真是一群傻子。”
她笑着，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眼神陡然变得决绝。指尖刺入皮肉，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她竟硬生生从心口挖出一柄通体莹白、流淌着血丝的长剑——那是她以神魂与生机铸就的心剑。
“如此对我……”她举着心剑，声音因剧痛而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这柄心剑，会替我守护人界。”
“至于你们……”她扫过众人，眼中最后一丝温度彻底熄灭，“我不管了。”
话音落下，心剑骤然爆发出万丈光芒，化作一道流光冲破天际，直飞往人间。刹那间，人界上空浮现出一道无形的屏障，那是由心剑所化的守护阵，温柔却坚不可摧。
而司灵南，在做完这一切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跃下了断魂崖。
蓝衣在空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像一片凋零的叶，坠入下方的无尽黑暗。
“不——！”有曾受她恩惠的小仙失声惊呼，却被身边的人死死按住。
混沌空间里，死寂一片。
吴邪猛地站起，眼眶通红——他看懂了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像极了那些在斗里被兄弟背后捅刀的瞬间。王胖子别过脸，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二月红的手在颤抖，他想起丫头临终前的眼神，忽然明白什么叫绝望。张起灵望着虚空，眸底是从未有过的震动，那道跃下悬崖的蓝衣身影，竟与自己记忆深处某个碎片重叠。
白浅捂住嘴，泪水滑落——她见过背叛，却没见过如此惨烈的牺牲。东华帝君握紧了拳头，他活了数十万年，第一次为一个“神”的结局感到窒息。
百里东君仰头，却挡不住眼底的湿意。他想起萧若风的死，想起叶鼎之的疯，却都不及此刻的震撼——她用自己的消亡，换了人界安宁，却对背叛者，只留下一句“我不管了”。
那是最彻底的放弃，也是最狠的报复。
虚空之上，断魂崖边的众人还在怔愣，他们赢了，却没有半分喜悦。崖下的黑暗吞噬了那抹蓝衣，也仿佛吞噬了三界的光。
而人间，那道心剑守护阵依旧在运转，温柔地护着所有生灵，无声地诉说着那位扶翎之主最后的温柔。
混沌空间里，所有人都被钉在原地，心头像压着千斤巨石。他们终于明白，所谓的“神”，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的冷漠，而是哪怕被全世界背叛，也依旧在坠落前，为苍生留下最后一道守护。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