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界初定，却总有不甘的凡人，窥见扶翎神殿的威严，暗生了龌龊心思——他们不信神能真正清心寡欲，便想拉她沾染凡尘欲望，让她跌下神坛，与众生同流合污。

一日，人间送来一位绝色男子，据说是百年难遇的“仙才”，精通音律，擅解风情。他被引至扶翎神殿外，一曲《凤求凰》缠绵悱恻，琴声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连殿外的仙草都似被撩拨得摇曳生姿。

男子仰头望向殿内，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灵南……我知你历十世轮回，尝尽人间苦，何不与我共度凡尘，享片刻欢愉？”

殿内，司灵南端坐主位，指尖摩挲着袖口的云纹。那琴声里的欲望如藤蔓般钻入耳中，十世轮回里关于爱恨嗔痴的记忆碎片骤然翻涌——医女救过的少年、将门虎女并肩的战友、缉毒警察牺牲的同事……那些曾让她心头微动的瞬间，此刻被无限放大，化作一种陌生的燥热，顺着血脉蔓延。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眸底闪过一丝波动。

混沌空间里的众人瞬间绷紧了神经——他们见过她面对背叛的决绝，见过她承受酷刑的坚韧，却从未见过她面对欲望的模样。

就在那丝欲望即将破土而出时，司灵南猛地抬手，拔下头上那支相伴万年的玉簪。玉簪通体莹白，是她神魂所化，此刻却被她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噗嗤——”

玉簪狠狠插进皮肉，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洁白的衣袖。

“主神！”殿外的仙侍惊呼，却被她眼神中的冷冽止住。

她咬着牙，任由疼痛冲刷着脑海。那琴声里的欲望每翻涌一分，她便用力将玉簪往深处推一寸，皮肉撕裂的剧痛硬生生压下了心头的燥热。血顺着玉簪滴落，在神殿的金砖上绽开一朵朵凄厉的花，可她的眼神却越来越清明。

直到那曲《凤求凰》终了，男子脸上的笑容僵住，殿内的欲望气息彻底消散，司灵南才松开手。玉簪已没入近半，手腕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她看着手腕上的伤，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那疼痛与自己无关。

“你们做的，不过是徒劳。”

躲在暗处的凡人被揪出，他们望着司灵南手腕上的血洞，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了惊恐。有胆大的凡人颤声问：“为了守住那所谓的‘神格’，对自己如此之狠，值吗？”

司灵南抬眼，目光扫过他们，也仿佛扫过混沌空间里的所有人。她没有看自己的伤口，只是望向人间的方向，那里炊烟袅袅，众生安宁。

“值吗？”她轻轻重复，随即摇了摇头，“他们动情，我可以以天规约束，以神力化解；可我若起了欲望……”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沉重：“这三界无人能制衡我，届时欲望失控，生灵涂炭，苍生受苦……那会让我比起了欲望本身，更难受，更痛苦。”

“我守的不是神坛，是苍生。”

最后几个字落下，殿内一片死寂。那些想拉她入凡尘的凡人，此刻面如死灰，他们终于明白，这位扶翎之主的“清心寡欲”，从不是天性冷漠，而是以最狠的自律，守住了对苍生的承诺。

混沌空间里，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得说不出话来。

吴邪看着画面中那支插在手腕上的玉簪，只觉得心口发紧。他忽然懂了，所谓“神”的代价，是连自己的欲望都要亲手扼杀，是将苍生的苦，看得比自身的痛更重。

王胖子吸了口气，哑声道：“对自己都能下这狠手……换做是我，早就扛不住了。”

白浅望着司灵南平静的侧脸，眸底是深深的敬畏。她曾为夜华动情，深知欲望的诱惑有多难挡，可司灵南却能亲手刺穿手腕，以痛制欲，这份决心，连她都自愧不如。

二月红感叹道：“所谓‘大道无情’，原来不是无情，是将情给了苍生啊。”

是啊，她不是没有欲望，只是将那份欲望，化作了守护苍生的执念。她对自己有多狠，对苍生便有多温柔。

扶翎神殿内，司灵南拔出玉簪，伤口在神力下缓缓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她将玉簪重新插回发间，蓝衣依旧清冷，可所有人都知道，那平静之下，藏着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坚守。

这一次，再无人质疑她的“无情”。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能对自己下此狠手的神，心中必然装着比欲望更重、更值得守护的东西——那是三界苍生，是她用十世轮回换来的，必须用生命去呵护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