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空间的光影忽然一阵晃动,原本定格在扶翎神殿的画面,竟衍生出另一道身影。
那是个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身与司灵南同款的蓝衣,却在袖口裙摆绣满了细碎的银线星辰,跑动时流光溢彩,比司灵南的清冷多了几分鲜活的跳脱。
最让人震惊的是她的脸——眉眼、鼻梁、唇形,竟与司灵南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少了那份沉淀万年的悲悯,多了几分桀骜不驯的肆意。尤其是眉间那点朱砂痣,色泽更艳,像燃着一簇小小的火焰。
“这是……”吴邪愣住,几乎以为是司灵南的年少模样,可那眼神里的灵动与狡黠,却与扶翎之主的清冷截然不同。
画面中,少女正踮脚去够扶翎神殿房梁上的一盏琉璃灯,动作敏捷得像只小兽。司灵南从殿外走进,见此情景,眉峰微蹙:“灵曦,又在胡闹。”
被称作灵曦的少女吐了吐舌头,翻身落地,动作干脆利落,顺手还摘了司灵南发间一片飘落的花瓣:“娘亲,这灯里的光快灭了,我换盏新的嘛。”
“娘亲?”霍秀秀失声惊呼,“她是……司灵南主神的女儿?”
虚空的解释音适时响起:“灵曦,由扶翎之主司灵南心头血所化,因携主神七分神魂,故容貌相似。性子承袭血中未尽之欲,比主神更肆意张扬,认司灵南为主母,自称其女。”
心头血所化……众人恍然。难怪如此相似,竟是从她血脉里诞生的生灵。
只见灵曦凑到司灵南身边,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却又不失灵动:“娘亲,方才我去人间转了转,见有户人家娶亲,红绸子挂了满街,可比神殿热闹多了!你也去看看嘛?”
司灵南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动作里竟难得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胡闹。身为扶翎一脉,岂能贪恋人间热闹?”
“可人间的热闹才有意思啊!”灵曦不服气地仰头,“喜怒哀乐,生老病死,那样鲜活,哪像神界,连风都吹得规规矩矩的。”
她眼珠一转,忽然凑近司灵南耳边,声音压低却带着狡黠:“我还听说,娘亲当年为了压欲望,把玉簪插进自己手腕呢?疼不疼啊?换做是我,才不忍对自己下手,有欲望便去满足,大不了事后收拾烂摊子嘛。”
司灵南的指尖顿了顿,看向灵曦的目光复杂——有无奈,有纵容,还有一丝极淡的羡慕。她没回答,只是淡淡道:“你与我不同。”
“是不同呀。”灵曦笑得眉眼弯弯,“我是娘亲心头血化的,娘亲把不能有的欲都给了我,自然不一样。”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殿外,回头对司灵南挥手:“娘亲,我去给你摘瑶池边最新鲜的莲子!”
看着灵曦跑远的背影,司灵南站在原地,眸光微动。阳光落在她脸上,竟让那抹常年不变的清冷,柔和了一瞬。
混沌空间里,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性子……跟主神反差也太大了吧?”王胖子咋舌,“跟个小皮猴似的。”
解雨臣却道:“你看她的眼睛,虽然肆意,却没有半分恶意。倒像是……主神压抑的那部分自我。”
是啊,灵曦身上的鲜活、跳脱、对欲望的坦然,不正是司灵南为了职责,亲手掐灭的东西吗?她心头血化出的生灵,替她活出了那份“不被允许”的肆意。
二月红望着画面中司灵南望向灵曦的眼神,轻声道:“原来再清冷的神,也有软肋。”
白浅想起自己的儿子阿离,眸底泛起暖意:“这灵曦,倒像是她沉闷生活里的一抹光。”
张起灵的目光在灵曦与司灵南之间流转,忽然明白了为何司灵南能坚守万年——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女儿”,替她承载了那些不能有的欲,让她在永无止境的职责里,能偶尔窥见一丝“鲜活”的可能。
画面中,灵曦捧着莲子跑回来,献宝似的递给司灵南,司灵南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两人的动作在阳光下定格,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一个清冷如月光,承载着三界的重量;一个炽热如星火,张扬着未尽的欲望。
她们是一体同源,却又截然不同。
这道由心头血化出的身影,让所有人看到了司灵南不为人知的一面——原来神的坚守背后,也藏着一丝对“不同”的纵容,原来那份极致的清心寡欲之下,也曾有过被小心翼翼呵护的“欲”。
混沌空间里的震撼,渐渐化作一种复杂的暖意。
原来即便是扶翎之主,也并非天生的孤家寡人。她以心头血化出灵曦,或许不是偶然——那是她对“圆满”的一丝隐秘期许,是她在永无止境的职责里,为自己留下的一点温柔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