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开黑牢时，雪下得更大了。

江烬仰起脸，雪花落在睫毛上，凉丝丝的。

她点开系统界面，将“林昭然”三个字设为优先采集目标——那是原书女主的名字，也是害她穿成炮灰的始作俑者。

“第一笔交易……”她对着风轻声说，“用你的情绪，买你的末日。”

铁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撞开。

江烬猛地转身，看见周德海立在风雪里。

他穿着主所特有的银灰制服，肩章在雪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声音像冰锥，刺穿了呼啸的风声：“审判队提前到了。”

门的锈迹在雪后泛着冷光，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哐当”一声闷响惊得草堆里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周德海踩着结霜的青石板走上高台，银灰色制服的肩章被风掀起一角，像片随时会坠下的冰碴。

“从今日起，F区供水切断。”他的声音像把磨得极利的刀，精准剖开人群里那层勉强维持的平静，“每举报一名‘潜在威胁’，奖励净水500毫升。三日内，若无人自首——”他目光扫过台下，停在某个蜷缩的身影上，“水阀永久关闭。”

惊呼声先从最前排炸开。

抱着婴儿的妇人踉跄两步，怀里的襁褓发出细弱的啼哭；扛着铁镐的壮汉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着却不敢出声；连最麻木的老囚徒都直起腰，浑浊的眼睛里浮起慌色。

江烬站在第三排，睫毛上还凝着昨夜的雪水，她抬头望向高台上的周德海——在她的情绪视觉里，那男人头顶浮动着淡银色的理性光晕，可边缘却缠着几缕若有若无的紫线，像精密齿轮里卡了根细针。

“这不是失控。”她指尖在袖中轻轻蜷起，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是他故意要搅浑这潭水。”前晚审判队提前抵达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里闪回——周德海出现时，主所特有的银灰色制服沾着半片不属于F区的雪，那是从南区运输线才会带过来的细雪。

原来他早有准备，断水不过是第一步。

“他们要杀了小满！他们都该死！”

尖锐的哭嚎像把锥子扎进耳膜。

江烬迅速转头，看见孙阿婆佝偻着背从角落挤出来，怀里的破布娃娃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塞着的发霉棉絮。

老妇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雪地上洇出暗红的星子。

她的情绪在江烬眼里是团要烧穿天际的赤焰，边缘已经开始泛黑——那是即将失控的征兆。

“那老疯子又犯病了！”人群里有人低声咒骂，往旁边挪了两步。

江烬却注意到孙阿婆颤抖的唇瓣——她反复呢喃的“小满”，正是昨日被亲生母亲拖去换水的男孩。

那女人今早被周德海以“主动提供线索”为由带走时，小满缩在草堆里，用冻得发紫的小手攥着她的衣角哭。

“阿婆。”江烬悄悄挤到孙阿婆身侧，蹲下来时故意让自己的袖口擦过老妇沾血的手背，“您想不想让他们也尝尝断水的滋味？”

孙阿婆猛然抬头，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清明。

江烬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烫得反常，像团要烧穿皮肤的火。

她不动声色地调动系统，指尖在大腿内侧轻轻划了三下——那是触发“安抚”异能的暗号。

淡金色的能量细流从她指尖渗出，顺着皮肤接触的缝隙钻进孙阿婆体内，不是压制，而是像引渠般将那团狂乱的火焰缓缓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