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13 身份牌
黑暗只持续一次心跳。
灯再亮时，车厢已变成狭长走廊，两侧是磨砂玻璃门，门牌闪着幽绿数字：01－审讯室、02－证物间、03－解剖室……尽头是07－停尸间。
地面铺着一次性蓝色地垫，吸饱了水，踩上去咕叽作响，像踩在某种柔软内脏上。
林潮生低头，鞋尖带起的不是雨水，而是细小镜面碎片，每一片都映出她惊恐或麻木的表情。
广播声从天花板渗出，仍是童声，却带着潮湿回声：
“身份验证开始，请玩家前往对应门牌领取身份牌。”
林潮生手腕上的“01”微微发烫，牵引她走向07－停尸间。
门自动滑开，冷气扑面，解剖台中央躺着一具成年男性尸体，脸被白布盖住，胸口别着一张黑色卡片：
【连环献祭者·林潮生】
她掀开白布，尸体没有脸，只有空白皮肤，像被利器刮过。
胃囊位置插着一把手术刀，刀柄缠着红色丝带。
刀尖挑着一张对折车票：G770-07-13F，背面字迹被血迹覆盖，只能辨认出最后一行：
“别照镜子，镜子里的人不是你。”
尸体突然坐起，白布滑落，露出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却带着十七岁少女的青涩。
“姐姐，”尸体开口，声音却是林朝笙，“你终于来认领自己了。”
林潮生后退半步，撞翻不锈钢器械盘，手术剪、镊子、骨锯哗啦啦散落，声音被地垫吞没。
尸体抬手，指尖点在林潮生眉心。
冰冷触感像钉子钉进颅骨，一行金色文字在视网膜浮现：
【身份牌绑定完成】
【当前身份：连环献祭者】
【同步率：0%】
【献祭目标：7人】
【已献祭：1人（旁观者·小赵）】
尸体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细密齿列。
“献祭对象不限，但必须由你‘见证’死亡，亲手杀死视为违规，立即抹除。”
话音未落，尸体腹部裂开一道竖口，黑雾涌出，凝成第二片钥匙雏形，漂浮在半空，齿槽处闪着水银光。
林潮生伸手去抓钥匙，指尖刚碰到，解剖室灯管爆裂，黑暗瞬间吞没视野。
黑暗中，她听见无数细碎脚步声，像赤脚走在玻璃渣上。
随后，一只冰凉小手牵住她手腕，带着她往前走。
灯光再次亮起时，她已站在走廊尽头，面前是一面等人高的镜子，镜面蒙着雾。
镜中映出两个身影：
左边是24岁的林潮生，白大褂沾血，眼神疲惫；
右边是17岁的林朝笙，校服干净，嘴角带笑。
镜框上用血写着：
【选择：献祭他人，或献祭自己】
下方是两个红色按钮：
【他人】【自己】
林潮生抬手，指尖悬在“他人”上方。
镜面突然浮现小赵的脸，他被黑水银镣铐拖向深渊，无声呐喊。
她手指颤抖，转向“自己”。
镜中林朝笙却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别急着死，游戏才刚开始。”
镜面裂开蛛网纹，裂缝里伸出苍白手臂，抓住林潮生肩膀，把她往里拽。
她挣扎，掌心“01”发出淡金光，裂缝手臂瞬间松脱。
镜面重新合拢，血字变成绿色：
“检测到玩家身份牌，强制选择取消。
本轮献祭延后，请前往下一车厢。”
走廊尽头出现一扇防火门，门上用红漆写着：
【770-2 号列车】
门把上插着那把缠着红丝带的手术刀。
林潮生拔下刀，刀尖滴落一滴血，
血珠落地，凝成第三片钥匙雏形，
像一颗未孵化的卵。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
门后是一节崭新的车厢，
座椅全部背对行驶方向，
像一列倒着开的灵车。
头顶广播用机械童声报站：
“下一站，终点站——潮生站。”
林潮生握紧手术刀，
刀锋映出她自己的眼睛，
以及瞳孔深处，
十七岁林朝笙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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