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27 雨幕追踪
暴雨像被刀劈开,碎成细密的银针。
旧站台空无一人,霓虹灯在积水里碎成血红的斑块。
林潮生把连帽衫兜帽扣紧,雨水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像冰线。
左手腕的“00”烙印在黑暗中发淡金色微光,
像一盏随时会熄的小灯。
远处,770-2 号列车停在轨道尽头,车头灯像两只猩红瞳孔,
照得雨丝根根分明。
她没有上车,而是蹲下身,
把七片合一的镜钥残片按进站台地砖缝隙。
金属遇水即融,化作一道极细银线,
沿地面笔直延伸,像给迷宫画出的唯一出口。
银线尽头,是 7 号屏蔽门的门缝,
那里正渗出与烙印同频的淡金光。
广播突然刺破雨幕,却不是列车播报,
而是林朝笙的声音——
“姐姐,这一轮,你迟了七分钟。”
声音像从每一滴雨里同时传来,
带着十七岁特有的轻佻和潮湿回声。
林潮生抬头,看见雨幕被撕开一道竖缝,
林朝笙赤足悬在十米高的站台雨棚钢梁上,
校服被风鼓起,像一面破碎的旗。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成慢镜头。
雨珠停在半空,像无数颗凝固的玻璃球。
林朝笙松开手,整个人垂直坠落,
却在离地半米处骤然静止,脚尖点水,
涟漪未起。
她歪头,对林潮生露出裂口般的笑:
“规则变了。
本轮没有列车,只有猎场。
猎场规则:
——找到我,或被我找到。
——每错过一次,献祭池+1。
倒计时,现在开始。”
倒计时数字从雨幕里浮现,
血红,悬浮,滴答滴答往下掉:
30:00
29:59
……
林潮生拔出手术刀,刀锋映出两轮月亮——
一轮在天上,一轮在水里。
她低声说:“那就换我做猎人。”
脚尖踏碎静止的雨珠,
像踏碎一面面镜子,
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蛛网裂纹,
裂纹里渗出暗红,像血。
林朝笙开始在钢梁上奔跑,
每一步都在雨幕里留下残影,
残影凝成镜中自己的不同年龄——
7岁,抱着膝盖躲在浴室;
12岁,第一次拿解剖刀划开蜻蜓;
17岁,站在天台边缘;
24岁,白大褂领口沾血。
所有残影同时回头,
对她齐声说:“来追我。”
林潮生加快脚步,
雨幕在她身后重新流动,
像被刀劈开的黑绸。
她追着残影穿过站台、穿过闸机、穿过空无一人的广场,
脚下银线始终指引方向。
倒计时跳到 25:00,
雨幕突然合拢,
所有残影合并成一具实体——
林朝笙站在广场中央喷泉池里,
水面没过脚踝,
校服被水浸湿,贴在身上,
像第二层皮肤。
“抓到你了。”
林潮生停在三步之外,
手术刀横在胸前。
林朝笙却摇头,
指尖挑起一枚水滴,
水滴在她掌心凝成一面极小的镜子,
镜中映出小赵的脸——
他被锁在透明棺里,
倒计时只剩 20:00。
“献祭池+1,”林朝笙轻声说,
“你要救他,还是杀我?”
林潮生没有犹豫,
刀锋转向自己掌心,
划开一道血口。
血珠滚落,
在地面凝成一枚细小钥匙雏形,
齿槽处闪着水银光。
“我用自己换他。”
她声音低而坚定。
倒计时骤停,
雨幕再次静止。
林朝笙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瞳孔微微收缩,
像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光。
她伸手,指尖轻触那枚钥匙雏形,
钥匙瞬间化作一道银光,
没入她掌心“00”烙印。
倒计时归零,
世界骤然亮起——
暴雨停了,霓虹熄灭。
旧站台空无一人,
只剩林潮生和林朝笙并肩而立。
女孩侧头,声音轻得像风:
“姐姐,你赢了这一轮。
但下一轮,
猎场会在我梦里。”
远处,770-3 号列车鸣笛,
车头灯像两只刚苏醒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