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寒离开的第三天,颐和堂收到个从欧洲寄来的包裹,收件人是姜梨。拆开层层包装,里面是本烫金封面的画册,翻开第一页,夹着张沈聿珩的便签:“傅总忙着跟我抢项目,托我给你带份礼物——卢浮宫的素描集,据说对你研究古纹样有帮助。”
姜梨指尖划过画册里的《蒙娜丽莎》,忽然想起傅司寒走前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当时想说什么?是告白吗?脸颊微微发烫时,手机响了,是陆清禾打来的。
“姜医生,你快来画廊!阮小姐把我的木雕全砸了!”陆清禾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隐约有瓷器碎裂的声响。
姜梨赶到陆叙野的画廊时,满地都是木雕碎片。陆清禾蹲在地上捡着龙凤摆件的残骸,眼泪掉在木屑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阮青芜站在窗边,背对着众人,黑色丝绒旗袍的下摆沾着灰尘,显然刚才动了怒。
“怎么回事?”姜梨扶起陆清禾。
陆叙野气得发抖:“阮青芜说清禾不该答应温景然的追求!说艺术家就该断情绝爱,还说清禾的木雕沾了俗气,配不上法国的非遗展!”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青芜转过身,眼底泛红,“我是说……感情会让人软弱。”她的目光落在龙凤摆件的碎片上,声音低了下去,“像我一样,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姜梨这才注意到她脖颈处有块淡淡的疤痕,像被指甲抓伤的。“阮小姐以前……”
“别提以前!”阮青芜猛地提高声音,随即意识到失态,深吸一口气,“法国的展我会另找别人,陆小姐,抱歉。”
“不准走!”陆叙野拦住她,“你凭什么砸清禾的心血?凭什么否定她的感情?你自己受过伤,就见不得别人好吗?”
这话像针一样刺中阮青芜,她踉跄着后退,鸽血红宝石耳坠剧烈晃动:“我是见不得她重蹈覆辙!当年我为了那个男人放弃去意大利参展,结果呢?他拿着我的设计稿跟别人跑了!”
画廊里一片寂静。陆清禾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忽然道:“阮小姐,喜欢一个人不是软弱。温景然会陪我看古籍,会帮我整理纹样,他让我觉得,就算当不成伟大的艺术家,也能做个幸福的普通人。”
阮青芜愣住了,看着陆清禾眼里的坚定,忽然笑了,笑得有些释然,又有些落寞:“或许……你是对的。”她从手包里拿出张名片,“这是法国策展人的联系方式,你自己联系吧,你的手艺很好,不该被埋没。”
说完,她转身走出画廊,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像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陆叙野捡起地上的名片,忽然道:“我去送送她。”他追出门时,正看到阮青芜站在公交站台前,背影单薄得像片叶子。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她的旗袍,他鬼使神差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谢谢。”阮青芜的声音很轻。
“我妹说的对,”陆叙野挠了挠头,“幸福比成功重要。”
公交车来了,阮青芜上车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陆叙野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车消失在街角,忽然觉得那两颗鸽血红宝石耳坠,好像也没那么刺眼了。
傍晚的颐和堂,姜梨正在给铜人换防尘罩,傅司寒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屏幕里的他穿着西装,背景是酒店的落地窗,能看到巴黎的夜景。
“在忙吗?”他的声音有些疲惫,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刚忙完。”姜梨把手机架在铜人旁边,“项目谈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傅司寒笑了笑,“沈聿珩说你收到画册了?”
“收到了,很漂亮,谢谢你。”
“喜欢就好。”他顿了顿,忽然道,“那天在餐厅,我想说的是……”
“傅总!合作方到了!”视频里传来张特助的声音。
傅司寒皱了皱眉:“我先不跟你说了,等我回来。”
电话被匆匆挂断,姜梨看着黑掉的屏幕,心里空落落的。她摸着脖子上的银针项链,忽然很期待他回来。
深夜的巴黎,傅司寒送走合作方,靠在落地窗前抽烟。沈聿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还在想怎么告白?”
“不关你的事。”
“我听说林薇薇在国内露面了,”沈聿珩抛给他份文件,“好像在找私家侦探查姜梨的过去。”
傅司寒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掐灭烟头:“订最早的机票,回去。”
他不能让姜梨再受到任何伤害,有些话,必须亲口告诉她,现在就说。
而此时的国内,林薇薇坐在咖啡馆里,看着私家侦探发来的邮件,里面是姜梨穿越前的资料——相府嫡女,精通针灸,在一场宫变中失踪。“原来是个来历不明的骗子。”她冷笑一声,将邮件转发给了一个记者,“我倒要看看,傅司寒知道你是个怪物,还会不会喜欢你。”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她狰狞的脸上,像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