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结束时,夜已经深了。
徐瑾燃帮她把折叠椅收进天文社仓库,出来时手里多了件薄外套——是他刚才披在肩上的,还带着点淡淡的雪松味。“晚上风凉,披上吧。”
周以星接过的瞬间,指尖擦过他的手腕,那只带着猎户座指针的手表在路灯下泛着微光。她忽然想起便签上的话,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乱撞。
走到公交站台时,末班车的灯光正从街角漫过来。徐瑾燃帮她扶着车门,等她上去后,忽然从车窗递进来个东西:是颗用玻璃纸包着的糖果,糖纸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和她夹在书里的那张颜色一模一样。
“刚才看你总抿嘴唇,”他耳尖在路灯下泛着红,“含颗糖吧。”
车门关上的瞬间,周以星攥紧了那颗糖,隔着玻璃看他站在站台的样子——白衬衫被晚风掀起一角,手里还提着她忘在长椅上的帆布包。车开动时,她看见他忽然往前跑了两步,像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站在原地,朝她挥了挥手。
公交车驶过三个路口,周以星才想起外套口袋里还揣着他的笔记。翻开时,夹在里面的樱花标本掉了出来,背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行小字:“明天图书馆三楼,还能借我看看你的星图吗?”
她把樱花夹回去时,指尖触到胸口的星星胸针,金属的凉意里裹着点暖烘烘的温度。车窗外的路灯连成一串流动的光,像他眼里藏着的星子。
到家楼下时,她摸出手机想发消息说“外套明天还你”,却收到徐瑾燃发来的消息:“刚发现你帆布包侧袋里有包薄荷糖,是不是忘拿了?我明天带给你。”
周以星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空的口袋,忽然笑了——那包糖明明是她今早特意塞进他桌洞的。
她抱着笔记站在楼道口,抬头时,看见月亮正悬在树梢,像枚被擦亮的银币。晚风卷着远处的虫吟掠过耳畔,忽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格外长,长到足够把所有藏在余光里的心动,都慢慢说给对方听。
外套上的雪松味混着晚风漫过来,她摸了摸口袋里那颗没拆开的糖,决定明天去图书馆时,要把外套叠得整整齐齐,再悄悄在口袋里塞张画着猎户座的便签。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门内传来妈妈切水果的声音。周以星踮着脚换鞋,试图让脚步轻些,心脏却在胸腔里跳得震天响,像要把“怦怦”声撞进每个房间。
“星星回来啦?”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捏着把水果刀,“观测活动好玩吗?我给你留了冰镇西瓜。”
她“嗯”了一声,低头换拖鞋时,发梢扫过胸口的星星胸针,金属凉意也压不住那阵发烫。刚想往房间躲,手腕却被妈妈轻轻拉住——妈妈的指尖在她肩上的外套蹭了蹭,眼神里带着点促狭的笑:“这外套……不是你的吧?”
周以星的脸“腾”地红了,像被戳破的气球。“是……同学的,借我披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心脏跳得更快了,连耳根都在发烫。
妈妈没再追问,只是把切好的西瓜往她手里塞:“我下午去图书馆还书,看见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总往你座位那边瞟,是不是就是送你外套的同学?”
她咬着西瓜的动作顿了顿,西瓜的清甜在舌尖漫开,却盖不住心里的慌乱。原来妈妈早就看见了?正想找借口,妈妈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那男生看你的时候,眼睛亮得像你画的星星。”
这句话像颗糖,在心里慢慢化开。周以星抱着西瓜往房间走,脚步都带着点飘,后背还能感觉到妈妈温和的目光——小时候她摔破膝盖会抱着妈妈哭,现在藏着心事,也还是被妈妈一眼看穿。
关上门的瞬间,她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心脏还在疯狂跳动,震得耳膜嗡嗡响。她摸出那颗徐瑾燃给的糖,玻璃纸在台灯下闪着光,拆开时,糖粒滚进掌心,是柠檬味的,和她给他的那瓶柠檬茶正好相配。
含住糖的瞬间,她忽然想起刚才在楼下,妈妈说“喜欢就大大方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针上的划痕——原来他做了三次才成。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像他递书时指尖划过的轨迹。
手机震了震,是徐瑾燃发来的消息:“笔记里的星图注解,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她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指尖在输入框里敲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个“好”。发送的瞬间,心脏又猛地跳了一下,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把脸埋进徐瑾燃的外套里,雪松味混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漫过来,和图书馆的旧书气重叠在一起。原来喜欢一个人,连心跳都藏不住——它会在妈妈的调侃里加速,在独处时震得指尖发麻,在闻到他的气息时,像被点燃的烟火,在胸腔里炸开漫天的光。
夜渐渐深了,周以星躺在床上,睁眼就能看见书桌上的《天体演化简史》,封面上还夹着那片樱花。她摸了摸胸口的星星胸针,忽然觉得今晚的月光格外温柔,连带着那颗跳个不停的心,都好像被裹上了层甜甜的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