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被砸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半日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我坐在景仁宫的廊下,听着春兰一句句禀报:
百姓们不仅砸了谢府大门,还冲进绸缎庄抢了布匹,巡城的卫兵来了好几拨,却被愤怒的民众挡在巷口,连弓箭都不敢轻易动用。
谢家家主谢老爷吓得从后门溜走,据说躲进了淑妃的兄长、当朝礼部侍郎谢明的府邸。
还有人把状纸递到了大理寺,黑压压的人群跪在衙门口,哭喊着要为死去的亲人讨公道。
春兰“听说宋公子也去了大理寺,”
春兰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光,
春兰“他捧着新铺子被砸的证据,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告谢家蓄意破坏商户,还拿出了那几个蒙面人的供词,说他们腰间系着谢家的玉佩。”
我端起茶杯,指尖微微发烫。
伯贤这一步踏得极准,借着民愤的势头递状纸,大理寺就算想压,也得看看外面的民心。
宋岭“良儿的底细查到了吗?”
我吹了吹茶沫,热气模糊了视线。
春兰“查到了。”
春兰的声音沉了下去,
春兰“她老家在江南,父母都是谢家绸缎庄的织工,三年前被谢家克扣工钱,病死在了工棚里。后来她被谢府的管家送进宫,说是给她一口饭吃,其实……”
其实是让她带着血海深仇,替谢家监视后宫。我心里了然,淑妃这步棋走得真是阴狠,用仇人的女儿做眼线,既可靠,又能拿捏。
宋岭“皇上那边有动静吗?”
春兰“刚收到消息,皇上把自己关在养心殿,已经摔了三个茶杯了。”
春兰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春兰“李公公偷偷说,皇上看到大理寺递上来的卷宗,气得脸都青了,还骂谢明‘糊涂东西’。”
我放下茶杯,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皇上动怒,不是因为谢家害了我的孩子,也不是因为他们垄断生意,而是因为他们激起民愤,丢了他的脸面。
但不管怎样,他终于要对谢家动手了。
傍晚时分,宫里突然来了旨意,宣我去养心殿。
春兰替我梳妆时,手都在抖,
春兰“娘娘,皇上这时候宣您去,会不会……”
宋岭“别怕。”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亮得很,
宋岭“该来的,总会来的。”
养心殿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皇上坐在龙椅上,面前的案几上摆着那封匿名信和大理寺的卷宗。
他看到我,眼神复杂,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李道“那孩子,没保住,你恨朕吗?”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醉意。
我屈膝行礼,声音平静,
宋岭“臣妾不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臣妾没福气护住孩子。”
李道“没福气?”
皇上冷笑一声,拿起那封匿名信扔到我面前,
李道“还是有人不让你有这个福气?”
我捡起信,缓缓展开,
宋岭“臣妾不知。只知道那天方通冲撞臣妾,方美人吓得魂不附体,淑妃姐姐……倒是很镇定。”
皇上的眼神沉了下去,
李道“你查到了什么?”
时机到了。
我从袖中取出那枚玉佩,双手奉上,
宋岭“臣妾不敢查,但偶然得到这个,不知该不该交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