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传送场。
几个摊位凌乱地散布在空地上,卖的东西不多,价格却贵得吓人。
清一色是救命的法宝和丹药。
其中一个摊位前,站着个伤势触目惊心的修士。
她右胸口被整个掏穿,竟连伤口都顾不上捂,只震惊地瞪着摊主,一开口,浓稠的血就混着碎肉从胸口和嘴里往外涌,声音嘶哑含混:
“不、不是……老板,你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她颤巍巍地指着摊上那枚标价五千中品灵石的中级丹药,“一个中级丹药,就要五千中品灵石?”
老板是个精瘦的青年,嫌弃地挥动一柄蒲扇,将飞溅而来的血沫尽数扇回她身上。“哎哎哎,怎么说话呢?”
他拖长了调子,眼皮都懒得抬,“是命重要,还是那些冷冰冰的灵石重要?你想清楚。”
修士嘴角抽搐了两下,似乎想反驳,却牵动了内腑的伤,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她缓了好一会儿,带着孤注一掷的窘迫:“那……能买一半吗?”
实在是穷。
青年内心诧异,这年轻人都不讨价还价的?他摆出极其勉为其难的表情,慢吞吞地取出丹药,抠抠搜搜地用指甲划开,精准地分成两半。
一半递给修士,另一半迅速收回,心里盘算着能否找到下一个冤大头。
修士几乎是抢过那半枚丹药,混着满口的血水和脏器碎块囫囵吞下。
感谢老板尚存一丝良心,药效很快发作,汩汩流淌的鲜血止住了,干涸的灵脉里也重新注入几缕微弱的灵力。
虽未痊愈,但命总算吊住了,看这情形,将养几日或许又能活蹦乱跳。
她见周怀婴二人欲往高葛村方向去,似乎想开口提醒什么,“阿巴阿巴”地发出模糊的音节。
她的舌头早已成了碎肉,牙齿也掉光了,原本勉强发声的,但此刻丹药修复的剧痛袭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这动静吓跑了几位有意光顾的客人,气得摊主举起蒲扇,没好气地拍打她的头:“喊什么喊!一边待着去!”
西境的天,和它血雨腥风的威名截然不同。
碧空如洗,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灵气充沛得吸一口都觉神清气爽,俨然是一片遗世独立的修炼圣地。
高葛村离传送阵不算远。从地势稍高处眺望,能隐约看见一个由粗糙圆木房屋围成的村落轮廓。
周怀婴和姚纫蚺施展步法,身形在林间几个起落,偶尔驻足树梢枝头借力时,能更清晰地瞥见村子的情况。
周怀婴淡漠地向后瞥了一眼,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继续前行。
眼见这两人径直奔向高葛村方向,尾随其后的人群中,一部分人犹豫了一下,终究选择了放弃,转身离去。
但仍剩下几个不死心的,咬咬牙,继续隐匿身形跟了上去。
一个追在比较靠前的追踪者,心里正打鼓,想拍拍同伴的肩膀商量是否撤退。
手掌刚搭上对方肩头,触手是不同寻常的冰冷僵硬,他心头一沉,猛地将同伴扳过来,只见对方面容青紫,双目圆睁,早已气息全无。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他几乎是刚意识到同伴已死,就感到脖子上一阵微不可查的刺痛,视线瞬间模糊,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一只软糯洁白的虫子,慢悠悠地从他失去神采的眼眶里爬了出来。
小虫子惬意地享用完最爱的眼球,晃了晃带着一点嫣红尖尖的尾部,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林间,直奔下一个目标。
他们,一个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