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雨来得猝不及防。
放学时，天空还是灰蒙蒙的，等张媛和李泽洋走出校门，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带着秋初的凉意。两人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看着雨幕里匆忙奔走的学生，一时都没说话。
“没带伞？”李泽洋问。
张媛点点头，有点懊恼——早上出门时阳光明明很好，她嫌麻烦就把伞留在了家里。
雨越下越大，打在地面上溅起水花，汇成小小的溪流。李泽洋皱了皱眉，脱下身上的校服外套：“披上吧，别感冒了。”
“那你怎么办？”张媛看着他手里的外套，那上面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我没事，男生火力壮。”他不由分说地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拉链拉到她下巴处，“走吧，跑快点。”
没等张媛反应过来，他已经拉起她的手冲进了雨里。
他的手掌很暖，带着干燥的温度，牢牢地包裹着她的手。张媛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只能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跑。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白衬衫，贴在他的后背上，勾勒出少年清瘦却挺拔的轮廓。
她闻到他外套上的气息，混合着雨水的湿润，变得格外清晰。跑过街角的路灯时，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睫毛上沾着水珠，像落了一层星星。
“慢点！”她忍不住喊道。
李泽洋放慢脚步，却没松开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在雨里，鞋子踩过水洼发出“啪嗒”声，在雨声里格外清晰。
“冷吗？”他侧过头问，呼吸在潮湿的空气里凝成白雾。
“不冷。”张媛摇摇头，把下巴埋进他的外套里——外套上有他的味道，让她觉得很安心。
快到小区门口时，李泽洋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滑过他的脸颊，滴在衣领上。
“怎么了？”张媛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拂去她额前被雨水打湿的碎发。指尖的温度很轻，却像电流一样窜过她的皮肤。
“头发湿了。”他低声说，收回手时，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脸颊。
张媛的脸瞬间红了，心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低下头，不敢看他，只能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他的手也湿了，却还是很暖。
走进单元楼时，两人都成了落汤鸡。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间狭小，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张媛看着电梯镜面里的自己，穿着宽大的男式校服，头发乱糟糟的，而旁边的李泽洋，白衬衫湿得几乎透明，却依旧挺拔。
她的脸颊更烫了，连忙移开视线。
回到家时，王慧和张媛妈妈正在客厅聊天——刘梅今天特意过来送些张媛的换洗衣物。看到两人湿透的样子，两位妈妈都吓了一跳。
“怎么淋成这样？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吗？”刘梅连忙去拿毛巾。
“忘了带伞。”李泽洋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阿姨，没事，我们年轻，抗冻。”
“什么没事，”王慧嗔怪道，“快各自回房间洗澡换衣服，我去煮点姜汤。”
张媛拿着自己的衣服走进浴室，热水淋在身上，驱散了寒意，却浇不灭心里的悸动。她想起刚才在雨里被他牵着的手，想起他拂去她额前碎发的动作，心跳又开始加速。
洗完澡出来，客厅里飘着姜汤的味道。李泽洋已经换好了衣服，穿着灰色的家居服，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少了平时的疏离，多了几分少年气。
“过来喝点姜汤。”王慧把两碗姜汤放在桌上，“驱驱寒，别感冒了。”
姜汤很辣，张媛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李泽洋看了她一眼，从厨房拿了罐蜂蜜递过来：“加点这个，能好点。”
“谢谢。”张媛往碗里舀了一勺蜂蜜，搅拌均匀后再喝，果然没那么辣了。
刘梅看着他们的互动，悄悄跟王慧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笑了。
晚上复习时，张媛总觉得心神不宁。她看着坐在对面的李泽洋，他正低头做题，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柔和。
“那个……”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抬起头。
“谢你……拉我跑雨里，还有姜汤。”张媛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泽洋笑了笑：“我们不是在‘熟悉’吗？这点小事不用谢。”
他又低下头做题，可张媛却觉得，他刚才的笑容里，好像藏着比“熟悉”更多的东西。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沙沙的声响。客厅里的挂钟滴答作响，台灯的光晕笼罩着两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姜味和蜂蜜的甜香。
张媛看着李泽洋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好像把他们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隔阂，冲刷得淡了许多。
她低头继续做题，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或许，这样被安排的“熟悉”，也没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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