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下唇，把刚收拾到一半的笔袋往桌上一按，起身时带倒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

周围几个同学看过来，她没理会，径直走向严浩翔的座位。

他还坐在那里，背挺得笔直，像是嵌在椅子里的雕塑。

黑色连帽衫的帽子没拉上，露出的后颈线条利落，阳光透过窗户斜斜打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却没暖化他身上那股冷意。

他正在收拾书包，动作不快，拉链拉得极轻，几乎听不到声音。

苏念喂！

苏念站在他侧后方，声音比预想中低了点

苏念你也喜欢碎星乐队？

空气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严浩翔收拾书包的手顿了顿。

不是明显的停顿，更像是齿轮卡了一下，一会儿又继续动作，拉链声重新响起，依旧很轻。

他没回头，甚至没偏一下肩膀，仿佛没听到。

苏念撇了撇嘴，心里那点同好相见的雀跃淡了点，却多了点更浓的好奇。

这人，连回答个是或不是都吝啬？

就在这时，后排传来几个女生刻意压低却足够清晰的议论声。

NPC你看她，又往上凑，真是不嫌丢人。

是数学课总爱回头看顾漾的那个卷发女生，声音里带着刺

NPC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就谁都得搭理她？

NPC另一个声音接话，更尖细些

NPC听说严浩翔家里是混黑道的，他哥前阵子还被抓了呢……苏念这是装疯卖傻给谁看？说不定是想靠他摆脱马家那档子事。

NPC切，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人家严浩翔理都懒得理她……

苏念的眉峰猛地蹙起，脚已经下意识地往后转，想回头怼她们几句。

但视线扫过严浩翔那依旧纹丝不动的背影时，她又停住了。

算了。

跟这种只会嚼舌根的人置气，掉价。

她重新看向严浩翔，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他却突然站了起来。

动作很轻，带着书包起身时，黑色的背包晃了晃，那枚银色的徽章在阳光下闪了闪，正好撞进苏念眼里。

他还是没抬头，甚至没往她这边偏一下，就那么背着包，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擦肩时，苏念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消毒水混着烟草的味道，比早上更淡了点，应当是被风刮散了大半。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去讲台拿了卷子后继续收拾东西的身影，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角。

刚才他收拾书包的那个停顿……明明是听到了的。

后排的议论还在继续，像一群嗡嗡叫的蚊子。

苏念转身，没看她们，只是转头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时，指尖又摸到了书包内侧的徽章。

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她突然勾了勾嘴角。

混黑道？装疯卖傻？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冷冰冰的转校生背包上，别着和她一样的秘密。

她低头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摸出个小小的金属盒子，打开——里面躺着枚磨损得厉害的磁带，是碎星乐队的首张Demo，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模糊。

手指拂过磁带外壳，苏念想，或许下次，可以带这个来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