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的议论声像黏在鞋底的口香糖，甩不掉又让人烦躁。

苏念刚把碎星乐队的磁带塞回书包，就被一阵刻意的碰撞撞得往前趔趄了半步。

NPC哎哟，不好意思啊。

穿粉色连衣裙的女生捂着嘴笑，眼神里却没半分歉意。

她脚边，苏念刚整理好的几本习题册散了一地，其中一本《物理竞赛真题》的封面还被踩出个浅浅的鞋印。

旁边两个女生立刻附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NPC哟，苏大小姐也会自己捡东西啊？我还以为你出门都有人伺候呢。

NPC可不是嘛，有些人啊，就喜欢往严浩翔那种人身边凑，好像跟他搭句话就能显得自己多特别似的，不知道人家根本懒得理她。

粉色连衣裙女生蹲下身，指尖划过那本被踩脏的习题册，故意用指甲刮了刮鞋印

NPC这书脏了呢，要不我帮你扔了？

NPC反正以苏大小姐的成绩，也用不上这种题吧？

苏念的火“噌”地就上来了。

她最烦这种嚼舌根还带人身攻击的，手已经攥成了拳，正要开口怼回去——

一个冷得像冰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念和那几个女生都愣了一下，转头看去。

严浩翔背着那个挂着碎星徽章的黑色背包，正从教室前排走过来。

他步子迈得很稳，连背包带都没晃一下，黑色连帽衫的帽子边缘蹭过耳尖，侧脸线条冷得像被刀削过。

他没看任何人，目光平视着前方，仿佛眼前这几个围着苏念的女生只是过道上的障碍物。

但就在经过那穿粉色连衣裙的女生身边时，他眼皮极轻地抬了一下。

那是个没什么情绪的眼神，像寒冬里湖面结的冰，一眼望不到底，却带着股说不清的压迫感。

粉色连衣裙女生的笑僵在脸上，刚要出口的嘲讽卡在喉咙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给严浩翔让出了路。

其他两个女生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嘴全都抿成了直线，连呼吸都放轻了。

严浩翔的脚步没停，黑色的身影很快从她们中间穿了过去。

校服裤脚扫过地面散落的习题册边缘，却没碰倒任何一本。

苏念站在原地，看着他径直走向教室门口，心里那股要发作的火气突然就蔫了。

她明明准备好要跟那几个女生吵一架的，可严浩翔这阵“路过”的冷风，愣是把这场仗吹得没了硝烟。

就在严浩翔的手快要碰到门把时，他的脚步毫无征兆地顿了半秒。

不是停下，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绊了一下。

他没回头，甚至没侧过脸，只是那只抓着背包带的手，指尖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半秒后，他推门而出，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门轴转动的轻响在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几个女生你看我我看你，脸上还带着没散去的拘谨。

穿粉色连衣裙的女生踢了踢地上的习题册，没再敢说什么，拉着同伴匆匆离开了。

苏念弯腰捡书，指尖碰到那本被踩脏的《物理竞赛真题》，忽然想起刚才严浩翔那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停顿。

他明明可以像对自己的问题那样，充耳不闻地走掉。

可他偏在这个时候“路过”，偏用那一眼冻住了所有恶意，偏在门口顿了那么一下——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事。

苏念把书摞好抱在怀里，看向门口的方向，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这人明明一副恨不得跟全世界划清界限的样子，却偏偏在这种时候，露出了点破绽。

她低头拍了拍书封上的灰，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严浩翔这“路过”，怕不是真的路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