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轻吻

放学铃响的瞬间，宋亚轩正低头收着物理练习册，笔尖在最后一道大题的步骤旁顿了顿——那道题他解了整整二十分钟，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斜的受力分析图。走廊里瞬间涌进喧闹的人声，他抱着书包慢吞吞地走出去，夕阳正斜斜地切过教学楼的棱角，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

就是在这时看见刘耀文的。

对方站在不远处的篮球架下，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印着校徽的白色T恤。大概是刚打完球，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额角。他正侧头听队友说话，嘴角弯着漫不经心的笑，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连带着那颗小小的泪痣都像镀了层金边。

宋亚轩的脚步忽然就顿住了。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不疼，却带着奇异的麻痒感，顺着血管一路蔓延到指尖。他见过刘耀文很多次，在升旗仪式的队列里，在走廊擦肩而过的人群中，甚至在老师点名批评“某个同学又在课堂睡觉”时——但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

他看着刘耀文抬手抓了抓头发，手腕翻转时露出半截白皙的皮肤，看着他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篮球，指尖触到球面的瞬间，指节微微用力。直到身边的朋友推了他一把：“发什么呆呢？走了啊。”

宋亚轩猛地回神，慌忙移开视线，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没、没什么。”

从那天起，宋亚轩的视线开始不自觉地追着刘耀文跑。早读课时会数着座位找他的背影，课间操会刻意站在能看见他的队列位置，甚至去食堂打饭，都要绕远路经过篮球场，就为了看一眼那个可能正在投篮的身影。

他像个怀揣着秘密的侦探，悄悄收集着关于刘耀文的碎片信息：知道他是三班的，知道他篮球打得好，知道他偶尔会在数学课上偷偷看漫画，还知道他笑起来的时候，左边嘴角会比右边高一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一个月，直到某次朋友组局去校外的奶茶店，推门进去时，宋亚轩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的刘耀文。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刚想躲，朋友已经大大咧咧地喊了一声：“耀文！这边！”

刘耀文抬头看来，目光在宋亚轩脸上停了半秒，随即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个空位：“坐。”

那是宋亚轩第一次和他离得这么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一点阳光晒过的清香。他紧张得指尖都在冒汗，捧着奶茶杯的手微微发颤，听着朋友们插科打诨，自己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偷偷用余光看刘耀文转着奶茶吸管的手指。

后来他们渐渐熟了起来。宋亚轩会借着问问题的名义去找三班的朋友，其实是想顺路经过刘耀文的座位；会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假装系鞋带，看刘耀文在篮球场上奔跑的样子；会在放学路上，故意放慢脚步，等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后面追上来。

刘耀文似乎对他也并不反感，偶尔会主动打招呼，会把课堂笔记借给他抄，甚至有一次，在宋亚轩被调皮的男生抢了作业本时，他路过，伸手就把本子夺了回来，皱着眉说：“别闹他。”

那天晚上，宋亚轩在日记本上写：“今天刘耀文帮我抢回了本子。他皱着眉的样子，也很好看。”

告白的决定做得很仓促。是在一个周五的放学后，两人刚好顺路走到岔路口，刘耀文正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说：“下周篮球赛，你来吗？”

宋亚轩看着他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忽然就鼓起了勇气。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刘耀文，我喜欢你。”

刘耀文踢石子的动作停了。他抬起头，眼睛很亮，像是落满了星星。宋亚轩的心跳得像要炸开，紧张地攥紧了书包带，甚至开始想该怎么圆场，说“我开玩笑的”。

沉默像被拉长的橡皮筋，在两人之间绷了几秒。然后，他听见刘耀文轻轻“嗯”了一声，接着，是带着点笑意的声音：“我知道啊。”

宋亚轩愣住了：“你……知道？”

“嗯，”刘耀文往前走了一小步，离他更近了些，“看你总偷偷看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借作业呢。”

宋亚轩的脸瞬间红透了，刚想说话，却被刘耀文轻轻捏住了手腕。对方的指尖有点凉，带着点微颤。

“那，”刘耀文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喜欢你。”

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天边只剩下淡淡的粉紫色余晖。宋亚轩看着刘耀文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很轻的一下，像羽毛拂过。

刘耀文的身体僵了僵，随即，耳尖也红了。他看着宋亚轩慌乱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想转身跑，却被他一把拉住。

“喂，”刘耀文的声音有点哑，“就一下啊？”

宋亚轩没敢回头，却能感觉到身后的人追了上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两只手交握的瞬间，像是有电流窜过，带着点温热的触感，一路暖到了心底。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初夏的青草香。两个少年手牵着手，慢慢地往前走，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很长，最后，温柔地交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