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闻言,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那修长的手指衬着白瓷茶盏,更显温润。他抬眼看向南初时,眉峰舒展,眼底带着温和从容的笑意,浅浅抿了口茶,才缓声道:“无事。”
“他们俩虽爱凑热闹,却也知分寸。金鹏嘴快归嘴快,孔宣心思细,断不会在大会上惹出乱子。”他声音轻缓,像殿外漫进来的云气,“况且玄都既去了度仙门,之后自会往昆仑墟去,真有什么,他在那边看着呢。”
说罢,又垂眸饮了口茶,指尖轻叩盏沿,再没多言,那模样倒像是全然信得过那两人,也信得过自己的弟子。
……
太清宫内香烟袅袅,太清正垂眸轻啜着茶,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盏沿。
南初忽然抬眼,银发在淡紫色广袖旁轻晃,语气直白得没半分铺垫:“我把玄都和孔宣的姻缘线掐了,你恼不恼?”
太清执盏的手猛地一顿,茶水在盏中轻轻晃了晃,溅出几点在案上。他抬眸看向南初,清俊的脸上掠过一丝错愕,随即是难言的怅然。
南初却没看他的神色,指尖轻叩膝头,淡紫色的雷纹在指尖若隐若现:“自孔宣化形时我便算到,他的情劫应在玄都身上。他那时正纠结阴阳之身,若真对玄都一见钟情,这份情只会成捆缚他的绳——他本是自在孔雀,何苦为这桩情事,在阴阳之身里缠个千百年?”
她顿了顿,眸色柔和了些:“现在就很好。他自己选了男身,整日游洪荒、瞧热闹,活得轻快,没半分烦心事。”
太清缓缓将茶盏放在案上,指尖还停在盏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原来我在雷帝圣人眼里,是这样不通情理之辈……”
他声音很轻,尾音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涩意。心里竟有些发闷——他从未想过要逼谁,若玄都与孔宣真有缘分,他只愿他们顺着心意走,哪怕有波折,也是修行里的缘法。可南初竟直接掐了线,想来是觉得他会不顾小辈意愿,硬要凑这桩姻缘?
殿内的香雾缓缓飘着,太清看着南初淡然的侧脸,心里那点难受像温水漫过,轻轻漾着。
“我并非觉得你是不通情理之辈,我只是……”南初指尖的雷纹颤了颤,银发垂在颊边,声音低了些,“只是不愿看孔宣遭那份罪。他心性跳脱,哪禁得住情劫缠磨。”
话未说完,却听太清轻轻接了句:“不想与我有太多牵扯。”
他声音平平静静,可那语气里的了然,倒让南初抬了眼。她望着太清清俊的眉眼,眉头微蹙:“你这话不对。若我不想与你有牵扯,那为何要来见你?雷庭事务繁杂,我犯不着特意来太清宫说这些闲话。”
她指尖轻拍了下膝头,淡紫色裙角微扬:“我只是护短。孔宣是我座下弟子,我见不得他前路有坑,便先替他填了。与你通不通情理、愿不愿与你牵扯,原是两回事。”
“我以为我让你生了厌”太清淡淡的
南初闻言,银发随她轻摇头的动作滑落肩头,眸里难得添了点无奈:“你这想法从何而来?”
她指尖轻叩案上茶盏,淡紫雷纹在盏沿微闪:“洪荒亿万载,能坐在这里与我说这些闲话的,本就没几个。若真生了厌,我何必踏这太清宫的门,更不必与你提李长寿,提孔宣的因果。”
她抬眼望他,语气坦然而轻缓:“不过是行事性子不同——你爱顺缘法,我惯护短。哪就到‘生厌’的地步了。”
……
太清握着芭蕉扇的手指松了松,扇面轻贴在膝头。方才那点因“生厌”二字而起的涩意,像被殿外漫进来的清风悄悄吹散了。
他望着南初——她银发垂肩,淡紫色裙角衬得侧脸愈发清透,说那番话时,眸里没有半分虚饰,只有坦荡的直白。
万载相处,她向来是这样。护短时干脆利落,剖白时也从不绕弯。
太清喉间轻动,没说什么,只是垂眸端起案上的茶盏,又抿了口。茶水温凉,顺着喉间滑下,却让心底某处悄悄暖了起来,像初春融雪时,渗入泥土的第一缕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