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晨光透过客栈的雕花窗棂，在宣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花君凝悬腕提笔，墨汁在笔尖凝聚，最终落在纸上，晕开一个凌厉的"战"字。笔锋如刀，力透纸背，最后一捺拖得极长，像是要斩破这张薄薄的宣纸。

"将军的字真好看。"

窗棂轻轻一响，姜夕颜已经翻身坐在了桌沿。她今日换了身绛红色劲装。

花君凝笔尖一顿，纸上多了一处突兀的墨点。

"出去。"她头也不抬，继续运笔。

"生气了？"姜夕颜歪头凑近，酒红色的发丝垂到宣纸上，"因为昨天温九姑娘的事？"

毛笔突然重重搁在砚台上。花君凝终于抬头，眉头微蹙："她的酒肆今日歇业。"

"就为这个？"姜夕颜眨眨眼，"那我赔她十坛梨花白——"

"不必。"

花君凝重新铺开一张宣纸，蘸墨的力道比方才重了几分。姜夕颜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忽然轻笑一声，从桌沿跳下来，绕到她身后。

"将军......"

温热的呼吸突然拂过耳畔，花君凝背脊一僵。姜夕颜的手撑在桌沿，将她困在方寸之间，红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尖："我和温九，谁更重要？"

毛笔"啪"地掉在纸上，毁了一幅快要写完的字。花君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脖颈处的肌肤泛起薄红。

姜夕颜得寸进尺，整个人贴上来，下巴搁在她肩上："嗯？"

花君凝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口干舌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宣纸边缘。

"不说？"姜夕颜轻笑，忽然伸手环住她的腰，将人往后一带。花君凝猝不及防，后背撞进一个温软的怀抱。姜夕颜趁机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军身上有墨香......"

花君凝浑身僵直，连呼吸都屏住了。她能感觉到姜夕颜的鼻尖蹭过自己的颈侧，温热的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姜、夕、颜！"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三个字。

"在呢。"姜夕颜闷笑，搂着她的手臂收紧，"将军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花君凝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该推开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该冷着脸训斥她放肆，甚至该拔剑让她知道戏弄将军的代价——可此刻，她竟然一动也动不了。

姜夕颜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痒得厉害。

"我......"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姜夕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她松开手，迅速闪到窗边，掀起一角窗帘往外看——

一队花府的家丁正在街上盘查，为首的正是花陌。

"啧，阴魂不散。"姜夕颜撇撇嘴，回头时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将军，我们私奔吧？"

花君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胡闹。"

"那换个问题。"姜夕颜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昨晚梦见我了吗？"

花君凝："......"

她的沉默似乎取悦了姜夕颜。低笑着退开，翻身跃上窗台："今晚，我来讨答案。"

晨风吹起她的衣袂，像一团跳动的火焰。花君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低头看向桌上被毁的字。

无奈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