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

左家别墅的会客厅里，空气像被冰镇过的玻璃，冷得能映出人影。

杨博文指尖捻着银质茶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杯里的伯爵茶，茶渍在骨瓷杯壁上划出浅褐色的痕，像他此刻眉梢挑着的那点漫不经心的嘲讽。

“所以，”他抬眼，视线精准地落在对面沙发上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声音清润，却裹着层冰碴，“左先生就是我未来名义上的alpha？”

左奇函刚从公司赶来，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衬衫领口扣到最上端，下颌线绷得笔直，典型的冷感精英相。闻言，他没立刻答，反而微倾身，目光扫过杨博文面前几乎没动过的茶盏，薄唇掀了掀：“杨先生似乎对这门婚事有意见。”

不是疑问，是陈述，语气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杨博文笑了声，放下茶匙，瓷勺碰在杯沿上发出清脆的响。“意见谈不上，”他靠向椅背，交叠起双腿，姿态闲适得像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毕竟左家需要杨家的资源稳固新开拓的东南亚市场，杨家需要左家的alpha来安抚那些盯着我这个‘omega继承人’的旁支——各取所需而已。”

他顿了顿，视线慢悠悠地扫过左奇函那张堪称优越的脸，最后停在对方喉结处，像是在确认什么：“只是没想到，左家挑来联姻的alpha，看着倒像块捂不热的铁板。难不成是担心我这个‘商业筹码’不够格，所以派个没感情的机器人来应付？”

毒舌的话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耳膜发紧。

换作旁人，此刻该要么动怒要么尴尬，左奇函却只是眉峰微挑，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促狭的光——那是他冷硬外壳下藏着的、独属于“犯贱”的苗头。

“机器人至少不会像某些omega，”他身体往后靠，双手交叠放在膝头，语气依旧平淡，却精准地往杨博文的话里钻空子，“把联姻说成‘各取所需’，却连伪装一下期待都懒得做。”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杨博文泛红的耳尖上——那是omega情绪波动时难以掩饰的生理反应，哪怕对方嘴硬得像块石头。左奇函嘴角勾起个极浅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还是说，杨先生其实在紧张？”

杨博文的茶匙差点没拿稳。

他抬眼，眼神瞬间冷了几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左先生还是多关心下婚后怎么应付那些想给你塞情人的叔伯吧，毕竟以你的‘冰块脸’，大概连Omega的信息素都分不清。”

“要不要试试？”左奇函忽然前倾身体，距离瞬间拉近，冷冽的雪松味信息素若有似无地漫过来，不算强势，却带着种不容拒绝的侵略性，“现在就能让你知道，我分得清什么是‘紧张’，什么是‘嘴硬’。”

空气里的冰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撞碎了些，混进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

杨博文皱眉，猛地往后靠，拉开距离，耳尖的红却更明显了。他扯了扯衬衫领口，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尖锐：“不必了。毕竟离结婚还有三个月，我暂时不想和‘铁板’讨论信息素的问题——免得冻伤。”

左奇函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样子，眼底的促狭更深了点，却没再得寸进尺，只是直起身，重新变回那副高冷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带着点挑衅意味的靠近从未发生。

“随你。”他淡淡道，“不过杨先生最好记住，三个月后，你得习惯这块‘铁板’在你身边。”

杨博文没接话，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早就凉透了，像他此刻的心情——一半是对这场联姻的漠然，一半是被左奇函那点突如其来的“犯贱”搅起的、连自己都懒得承认的烦躁。

窗外的阳光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毯上，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线，像他们此刻的关系：即将被家族捆绑，却又隔着冰与刺，谁也不肯先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