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

雕花木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风，卷着外头未散的酒气和红绸子的甜腻，撞在杨博文脸上。

他正站在床边解领带，指尖顿了顿，没回头。身后脚步声发飘，带着刻意放轻却藏不住的踉跄——左奇函喝多了。

“啧，”杨博文终于转过身，目光扫过对方泛红的耳尖和微敞的衬衫领口，语气像淬了冰，“左大少爷这酒量，还不如桌上那瓶香槟经喝。联姻宴上灌你酒的人，怕不是早算准了你会醉成这样？”

左奇函靠着门框，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线条利落。他平时总是挺直的脊背这会儿松垮下来，眼神却没怎么散，只是比平时多了点漫不经心的热意，像藏在冰面下的火星。听见这话，他扯了扯嘴角，声音里裹着酒气，冷不丁地透出点欠揍的调子：“怎么？杨二少是担心我？”

“担心你摔死在这儿，脏了我杨家的地。”杨博文扯掉领带扔在椅背上，动作又快又狠，“毕竟左家送来的‘联姻礼物’，要是第一天就碎了，传出去不好听。”

他说话时眼神是平的，甚至带着点俯视的冷淡，像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左奇函太清楚这眼神——从他们第一次在家族聚会上见面起，杨博文看他，就总像在看一块包装华丽却内里空洞的石头。

可偏偏是这眼神，让左奇函莫名觉得有点意思。他直起身，一步步走到杨博文面前，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混着酒气压过来：“礼物？”他低头，视线落在杨博文紧绷的下颌线，“那杨二少打算怎么‘拆’？”

话音刚落，杨博文突然抬手，指尖精准地戳在他胸口，力道不轻：“左奇函，少跟我来这套。”他抬眼，睫毛很长，眼下那点痣在暖灯底下显得格外清冽，“别以为结了婚就能装熟。你那点想逗猫似的心思，收起来吧——我不是猫，更不是你能随便逗的。”

“哦？”左奇函没躲，反而往前倾了倾，几乎要贴上他的指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被戳穿的笑意，“那我要是偏想呢？”

空气僵了一瞬。杨博文猛地收回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扯掉西装外套扔到沙发上，动作大得带起风声：“那就滚出去醒酒。”他冷笑一声，眼神扫过对方，“或者你想在这儿睡地板？反正左家的脸，你也不是第一次丢了。”

左奇函看着他转身走向浴室的背影，那背影挺得笔直，像根宁折不弯的竹。他舌尖抵了抵上颚，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带着醉意和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行啊。他想。

那就慢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