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

水晶灯的光碎在香槟塔上，折射出满厅虚伪的笑。杨博文捏着酒杯的手指泛白，指尖几乎要嵌进冰凉的杯壁里——他在等那个名义上的“新婚伴侣”走过来。

左奇函果然没让他等太久。Alpha的身影穿过人群时自带低气压，黑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衬得他肩线冷硬，下颌线绷成一道疏离的弧度。走到杨博文身边时，他甚至没看杨博文一眼，只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杨少爷，该去给长辈敬酒了。”

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杨博文扯了扯嘴角，眼底的讥诮几乎要漫出来。他抬眼，视线精准地落在左奇函领带夹上——那是左家的族徽，据说镶了碎钻，此刻在光下闪得廉价又碍眼。“左总倒是比我懂规矩，”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淬了冰的尖，“毕竟这种场合，您应该熟得很吧？是不是每次换个联姻对象，流程都能倒背如流了？”

左奇函终于转头看他，黑眸里没什么情绪，只眉峰微挑，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总比某些人强，”他倾身半步，气息擦过杨博文耳畔，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戏谑，“站在自己的婚礼上，脸臭得像来参加葬礼。杨少爷，再不笑一笑，别人该以为左家亏待你了。”

“亏待倒不至于，”杨博文侧身避开他的气息，端起酒杯转身就走，声音甩在身后，“毕竟能和左总这种‘联姻专业户’绑在一起，是我杨某三生有幸。”

他走得快，没回头看左奇函的表情。但不用想也知道，那家伙大概又在冷笑——或者，更让人恶心的是，可能觉得他这副炸毛的样子很有趣。

宴会厅中央，双方长辈已经端起了酒杯。杨博文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标准的假笑，心里却把左奇函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他举杯，对着左家那位老爷子颔首，余光瞥见左奇函跟上来，站在他身侧半步远的位置，姿态端正，仿佛刚才那句“犯贱”的调侃只是幻觉。

“博文啊，以后和奇函好好相处。”杨家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

杨博文笑得更“真诚”了，刚要开口，旁边的左奇函却先一步举杯，目光扫过他，语气一本正经：“爷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杨少爷的。”

那“照顾”两个字被他咬得极轻，尾音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勾连。

杨博文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仰头喝尽杯中的酒，辛辣感灼烧着喉咙，也压下了那句差点冲口而出的“滚”。

行，左奇函。

他想。

这场戏，谁先绷不住，谁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