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反最严重的那段日子,杨博文几乎是靠营养液吊着。刚吃进去的东西没两分钟就全吐出来,喉咙烧得像吞了砂纸,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地跳。镜子里的人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原本合身的衣服套在身上空荡荡的,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又吐了?”左奇函端着温水走进浴室,看着趴在马桶边干呕的人,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他蹲下身,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着杨博文的嘴角,“医生说实在不行就去住院,输点营养液总比硬扛着好。”
杨博文摆了摆手,声音哑得像破锣:“不去……住院更烦。”他抬头看向镜子,视线落在自己浮肿的脚踝上——原本纤细的脚踝肿成了发面馒头,连带着小腿都摁下去一个坑,半天弹不回来。
“你看我现在,跟个鬼似的。”杨博文的声音带着点自嘲,指尖划过自己凹陷的脸颊,“以前还总笑陈奕恒瘦,现在自己……”
“胡说什么。”左奇函打断他,把人扶起来搂进怀里,“在我眼里你什么样都好看。”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他胸口。孕期的敏感像潮水般涌上来,那些藏在心底的不安被无限放大。他开始频繁地失眠,夜里盯着天花板发呆,总觉得左奇函看他的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天早上的娱乐头条。左奇函和一个女明星在酒会上的合影被放大,照片里两人距离很近,女明星笑靥如花,标题刺眼得很——【左氏总裁秘恋女星,好事将近?】
杨博文拿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吐不出任何东西。他想起昨晚左奇函回来时身上的香水味,想起他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加班”,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瞬间串联起来,像把钝刀,一下下割在心上。
左奇函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杨博文坐在床边收拾行李的场景。折叠好的衣服堆在行李箱里,旁边放着孕检单,他的脸色白得吓人。
“你干什么?”左奇函的心脏猛地一沉,快步走过去按住他的手。
“左奇函,我们算了吧。”杨博文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去找那个女明星,我带着孩子走,互不相干。”
“你在胡说什么?”左奇函皱紧眉头,“那照片是合成的,我和她只是商业合作,昨天已经让公关处理了。”
“处理?怎么处理?”杨博文猛地站起来,眼眶红得吓人,“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又胖又丑,配不上你了?觉得我烦了?左奇函,你直说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看我的眼神都变了!现在好了,有漂亮女明星了,我这个黄脸婆就该滚蛋了是吧?”
“博文,你冷静点,听我解释……”左奇函想抱他,却被杨博文用力推开。
“我不听!”杨博文的情绪彻底失控,抓起床上的枕头砸过去,“你就是骗我!你们男人都一样,得到了就不珍惜!我现在就走,带着孩子走,再也不回来!”
他跌跌撞撞地想去拉行李箱,却因为脚踝浮肿差点摔倒。左奇函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身体,所有的解释都堵在了喉咙里。
孕期的敏感让他听不进任何道理,那些翻涌的情绪像脱缰的野马,根本控制不住。左奇函叹了口气,松开了手,声音放得极柔:“好,不走远,就去隔壁公寓住几天,好不好?我让阿姨过去照顾你,想吃什么随时告诉我。”
杨博文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妥协。他别过脸,眼眶更红了,却还是梗着脖子:“不用你假好心。”
左奇函没再反驳,只是默默地帮他把行李箱拉到门口,又把常用的孕妇枕和毯子塞进去:“有事给我打电话,24小时开机。”
门关上的瞬间,杨博文靠在门板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他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知道左奇函或许真的没做错什么,可心里的委屈和不安像野草般疯长,根本压不住。
而门外,左奇函站在走廊里,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的疲惫和心疼交织在一起。他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把那个女明星的所有合作全部终止,另外,查清楚是谁拍的照片,我要他彻底消失。】
发完消息,他靠在墙上,轻轻叹了口气。不管多久,他都会等。等他的小朋友情绪平复下来,等他愿意听自己解释,等他明白——从始至终,他想要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