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书区的崩塌声震耳欲聋,砖石与骨片混着血浆从头顶砸落。天花板上垂落的血管像濒死巨蟒,带着腥甜的黏液狠狠砸在地面,汀兰侧身翻滚的瞬间,原本站立的地方已被腐蚀出半米深的焦黑深坑,青烟中飘着皮肉灼烧的臭味。她啐出一口混着碎牙的血沫,手术刀在指间转出银亮的弧光,刀刃上的黑血顺着锋刃滴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血花。
"就这点本事?"她扬眉冷笑,话音刚落,悬浮在空中的《双生悖论》碎片突然急速旋转起来。纸页边缘在高速运动中变得锋利如剃须刀,在弥漫的血色雾气里划出数十道寒光,像被激怒的蜂群般从四面八方朝她绞杀而来!
"来得好!"汀兰暴喝一声,左手匕首与右手手术刀交叉成十字,精准格挡在身前。
锵!锵!锵!
金属与纸刃的碰撞竟迸出刺眼的火星,震得她虎口发麻。三张纸页以刁钻的角度突破防线,在她左肩、右肋、大腿外侧各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温热的血瞬间浸透绷带。血腥味像兴奋剂般刺激着她的神经,汀兰反而咧开嘴笑了,眼角因剧痛而抽搐,眼神却亮得惊人:
"这才像话。"
她突然矮身前冲,匕首劈开迎面而来的纸刃风暴,手术刀如毒蛇出洞,精准刺入悬浮的书脊核心。黑血喷溅的瞬间,所有纸页同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尖啸,在空中骤然重组——一个三米高的巨大人形在血雾中缓缓站起,胸腔起伏间,竟带着呼吸般的韵律。
记忆具象体·何小夏(B)
它的躯体由千万张泛黄的病历纸层层拼贴而成,每张纸上都印着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渍;面部是不断变换的脑部扫描图,红蓝两色的区域疯狂闪烁,像在进行最后的挣扎;双臂则是数十本《解剖学》书籍旋转而成的绞肉机,书页边缘泛着寒光,转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还...给...我..."
怪物的声音像是卡壳的磁带,每个字都带着电流的杂音,却藏着焚心蚀骨的恨意。
回答它的是汀兰毫不犹豫的突刺。
手术刀狠狠扎进怪物胸口,却在接触的瞬间被无数病历纸层层包裹。那些纸张像有生命的藤蔓,疯狂往她手臂上攀附,每张纸上都浮现出电击实验的画面:束缚带勒出的血痕、少女痛苦蜷缩的躯体、仪器上跳动的狰狞数字...剧痛如高压电流般顺着神经窜遍全身,仿佛她正亲历那场酷刑——
"呃啊!"
汀兰的匕首脱手飞出,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狠狠甩向身后的白骨书架。骨骼与朽木的碎裂声中,她看见怪物胸腔的裂缝里嵌着枚发光的芯片,编号B-042正随着某种频率明灭,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找到你了。"她抹去嘴角的血,从靴筒里抽出备用的钢锥,锥尖在血光中泛着冷冽的杀意。
怪物双臂骤然高举,书本绞肉机带着呼啸的风声轰然砸下!汀兰在千钧一发之际蹬墙跃起,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钢锥凝聚着全身力量,精准无误地刺入那枚闪烁的芯片——
咔嚓!
芯片碎裂的脆响仿佛按下了暂停键,整个里世界突然静止。飞舞的血珠悬在半空,绞肉机停在距离她头顶不足半米的地方,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实体。
《双生悖论》在简艾焚手中剧烈震颤,仿佛里面囚禁着一头濒死的野兽。
她低头看去,书页上的文字正在融化,变成粘稠的血珠顺着纸页滚落,滴在桌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头顶的天花板开始渗下黑色液体,在地面汇成一个个倒流的漩涡,仿佛有无形的嘴在贪婪地吞噬着一切。禁书区的书架一个接一个变得透明,像被擦除的粉笔字般消失,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虚空。
"来不及了..."她喃喃自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简艾焚猛地冲向保险箱,将322.1的坐标数字输入侧面的密码锁。齿轮转动的轻响中,箱门"咔嗒"弹开,里面没有预想中的秘密文件,只有一台蒙着灰尘的老式放映机,胶片卷轴上还缠着半卷泛黄的胶片。
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操控,胶片自动运转起来,一束昏黄的光投射在对面的墙壁上,映出最后一段残缺的记忆:
手术台上,何小夏(B)的颅骨被钻开,鲜血顺着台面蜿蜒流淌。当Dr.7戴着白手套的手握住电击器,将电极刺入她的颞叶时,原本昏迷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清明。她直视着镜头,嘴唇无声地蠕动——
"把我的故事...写下去..."
简艾焚的心脏骤然收紧,她抓起那支镜像钢笔,在《双生悖论》的扉页上狠狠划下:
"终结于此"
墨迹落下的瞬间,纸页突然剧烈燃烧起来,蓝色的火焰舔舐着字迹,却没有灼痛她的指尖。
钢锥刺入芯片的刹那,整个里世界发出刺耳的电子啸叫,仿佛有无数根神经同时被扯断。何小夏(B)的躯体剧烈抽搐,构成它身体的病历纸开始疯狂翻动,无数记忆画面如走马灯般在纸页上闪烁——
电击椅上少女徒劳挣扎的手脚、被强行按在手术台时骤然放大的瞳孔、最后看向镜头时那绝望却又带着倔强的眼神...
"吵死了。"汀兰狞笑着转动钢锥,芯片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给我安静消失。"
怪物发出非人的嚎叫,书本组成的双臂突然炸裂,无数锋利的纸页如暴风雪般席卷整个空间。汀兰被气浪狠狠掀飞,后背重重撞在白骨堆砌的墙壁上,肋骨发出"咔嚓"的不祥脆响。她咳着血爬起来,视线因失血而有些模糊,却清晰地看到那些飞舞的纸页正在重新组合,竟然形成了第二个何小夏(B)。
同样的病历纸躯体,同样的书籍绞肉机,甚至连胸腔里闪烁的芯片都一模一样。双倍的仇恨在空气中翻腾,几乎要凝成实质。
"哈..."汀兰抹去糊住眼睛的血,从腰间抽出最后一把匕首,刀身倒映着她此刻疯狂的笑容,"这才有意思。"
两具记忆具象体同时发出震耳的咆哮,绞肉机转动的声音如死神的镰刀,并排朝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