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简艾焚的指尖刚触到骨瓷茶杯的边缘，空气里浮动的蜂蜜甜香突然像被淬了冰，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刺得鼻腔微微发痒。她抬眼时，正撞见对面女生轻轻眨了眨眼，那双异色的瞳孔在暖黄的灯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左眼是鸽血凝固般的暗红，右眼则像极地万年不化的冰层，泛着清透的蓝。

女生抬手将垂落在颊边的卷发别到耳后，露出线条柔和的侧脸，鬓角处有一缕不听话的碎发蜷曲着，衬得她脖颈的弧度愈发纤细。“你的伤口还在渗血。”她的目光落在简艾焚小臂上，那里的纱布早已被洇出深色的痕迹，边缘还在往下滴落细小的血珠，砸在浅色的地毯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简艾焚还没来得及回应，茶几下方的抽屉已“咔嗒”一声滑开，里面整齐码放着各种医疗用品：碘伏棉片按尺寸排得像书页，绷带卷成紧实的圆柱，连剪刀的刀刃都闪着消毒水的冷光。寻鳐从中抽出一卷无菌绷带时，袖口往下滑落了寸许，露出手腕内侧那块皮肤——上面烙印着一串黑色的编号：17-06，字体边缘泛着淡淡的灰，像是被火烤过的纸。

“多人副本的存活率比单人高37%。”她低头用牙齿咬开纱布的包装，动作熟练得不像个普通女生，声音却温软得像山涧的水流过鹅卵石，“特别是像你这样的‘觉醒倾向者’。”

“觉醒倾向者”五个字像针一样扎进简艾焚的耳膜，她瞳孔骤然收缩，指节下意识地攥紧了茶杯，骨瓷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这个词是她藏在最深处的秘密，连每次从副本狼狈归来时，系统扫描都只显示“未完全觉醒”，眼前这个陌生的异色瞳女生，怎么会知道？

寻鳐却像没看见她的震惊，已经俯下身来。距离骤然拉近时，简艾焚才看清她瞳孔里更细微的景象：左眼的血色深处，有无数细小的白色数字在缓慢流动，像融化的雪粒；右眼的冰蓝里，则悬浮着微型的坐标系，纵横的线条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为什么是我？”简艾焚的声音有些发紧，喉结滚动了一下。

寻鳐刚好系完最后一个结，指尖在纱布末端打了个利落的十字。她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突然将掌心贴上简艾焚的胸口。隔着单薄的制服布料，心脏的震动清晰地传到她的掌心，一下，又一下，规律得像某种精密仪器的运作。

“你的心跳频率，”她的指尖随着心跳轻轻点着节拍，指甲修剪得圆润，触在布料上有种微痒的触感，“和‘世界干涉系统’的基准波完全一致。”

简艾焚浑身一僵，几乎要挣脱开那只手。世界干涉系统——那是所有副本参与者只敢在私下里窃窃私语的禁忌名词，据说它是控制所有副本规则的核心，却从未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像是有无数齿轮在高空咬合转动，震得窗玻璃微微发颤。原本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人造月亮，边缘突然泛起诡异的红，不过几秒的功夫，整轮圆月就彻底变成了血红色，将室内的暖光染成一片猩红。

寻鳐收回手，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件深灰色的制服抛过来，布料上绣着银色的纹路，像某种未激活的符咒。“三天后有个特殊副本，《锈色天堂》。”她的声音在血色月光里显得有些飘忽，“需要七个人，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最起码得再找两个队友。”

简艾焚接住制服的瞬间，指尖触到布料下嵌着的硬物，像是某种金属铭牌。窗外的血月越发明亮，将寻鳐异色的瞳孔映照得如同燃烧的冰火，手腕上的编号17-06在红光里隐隐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