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后墙的樱花是被风催开的。
张函瑞站在斑驳的木门后,看着粉白的花瓣簌簌落在积灰的舞台上,像去年冬天没化尽的雪,只是换了身温柔的颜色。他手里捏着那封补了笑脸的信,指尖被信封边角硌出浅浅的印子——三天前在对话框里发出邀约时。
左奇函(左奇函秒回的)算我一个。
后面,跟了三个蹦跳的表情包,像极了他抢相机时雀跃的样子。
张桂源在等谁?
身后传来脚步声,张桂源手里拎着个帆布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缠着红绳的吉他背带。他今天穿了件浅蓝的外套,袖口沾着点金粉——张函瑞认得,是上次演出服上蹭下来的,被他小心翼翼收在铅笔盒里,说要留着当“舞台纪念”。
张函瑞没等谁。
张函瑞往后退了半步,撞到身后的旧座椅,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响。
张函瑞就看看樱花。
话音刚落,就见杨博文举着相机跑进来,镜头对准舞台中央的花瓣雨,左奇函扒着他的肩膀抢取景器,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撞成一团,像两只追逐的光斑。
左奇函陈浚铭说要带谱子来。
左奇函突然回头喊,鼻尖沾着片樱花瓣。
左奇函那陈奕恒呢?不是说要修吉他弦吗?
话音未落,就见陈奕恒从侧台钻出来,手里攥着卷透明胶带,正弯腰粘墙上剥落的墙皮。
陈奕恒来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吉他,弦上的创可贴图案被新换的红绳衬得更显眼。
陈奕恒某人昨晚练琴太疯,把一弦弄断了。
陈浚铭跟在后面,耳朵尖红红的,怀里抱着本五线谱,纸页边缘卷得像朵花。
陈浚铭才不是疯!!!
他把谱子往陈奕恒怀里塞。
陈浚铭是你写的和弦太绕,我练到半夜才顺过来。
谱子散开的瞬间,张函瑞瞥见某页空白处画着把小吉他,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月光续篇”。
杨博文的相机快门响个不停。他拍舞台上旋转的樱花瓣,拍左奇函跳起来够高处的花枝,拍张桂源偷偷往张函瑞手里塞樱花书签——那书签边缘沾着点糖蒜的酸气,是从帆布包里翻出来的。最后镜头落在陈奕恒身上时,他正低头听陈浚铭哼新写的调子,阳光穿过花瓣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金。
杨博文别动。
杨博文轻声说,按下快门的瞬间,左奇函突然撞了他一下,照片里便多了个歪头的影子,和陈奕恒肩上的吉他弦缠在一起。
张函瑞要弹新曲子吗?
张函瑞摸着口袋里的糖,银纸被体温焐得发软。陈浚铭点头时,陈奕恒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本子,是去年在后台弄丢的那本,封面还沾着点金粉。
陈奕恒找着了。
他翻开某页,上面画着颗星星,旁边写着“张函瑞的演出服补好了”,字迹被水洇过,晕成浅蓝的云,“那天雪太大,掉在侧台的缝里了。”
张桂源突然从包里摸出个玻璃瓶,里面装着腌好的糖蒜,蒜尖沾着点红。
张桂源我妈说春天吃这个开胃。
他往每个人手里塞了颗,轮到张函瑞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张函瑞的掌心,像触到团暖烘烘的棉花。
张桂源上次你说喜欢带点辣的。
吉他声漫出来时,樱花瓣正好落在琴弦上。陈浚铭弹的是新写的副歌,调子比去年的“月光”更轻快,像屋檐滴落的春水。陈奕恒靠在舞台边的柱子上跟着哼,哼到某句时突然停下来,从陈浚铭手里抽过谱子,用铅笔在“月光”两个字旁边画了朵樱花。
陈奕恒得改改。
他笔尖顿了顿,落在空白处。
陈奕恒这里该加句‘樱花落在你发梢’。
左奇函突然凑到杨博文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飞了花瓣。
左奇函你看他们四个,像不像谱子里没写完的和弦?
镜头里,张函瑞正把那颗银纸糖塞进张桂源手里;陈浚铭的吉他弦缠着片樱花,陈奕恒的铅笔尖悬在谱子上,阳光把他们的影子织成张网,暖得能接住所有春天的风。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按下快门。他想起左奇函在鞭炮声里说的“影子总挨着你”,此刻看着取景器里交叠的影子,突然觉得不用修图也很好——有些画面,本来就该带着点毛茸茸的温度。
张函瑞摸出抽屉里的信,这次没再犹豫,把它塞进张桂源手里。信封上的星星被樱花染了点粉,笑脸的弧度正好对着他手里的糖纸。
张函瑞之前写的。
他转身去看舞台,声音被风吹得有点飘。
张函瑞你别笑话字丑。
身后传来拆信的窸窣声,接着是张桂源的轻笑。
张桂源画的星星比我补的徽章好看。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是枚用金粉补好的樱花徽章,针脚比上次演出服上的整齐多了。
张桂源练了好久,没扎到手。
吉他声停了。陈浚铭看着陈奕恒在谱子末尾画了个吉他,弦上挂着六颗星星,正好是他们六个人。
陈奕恒夏天礼堂翻修完,要不要再来演一次?
他突然问,指尖敲着琴弦,弹出刚才没唱完的调子。
陈奕恒把谱子折成小方块,塞进陈浚铭的口袋,动作像极了上次藏那颗糖。
陈浚铭好啊。
他抬头时,看见张函瑞把樱花徽章别在衣领上,张桂源正帮他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左奇函抢了杨博文的相机在自拍,屏幕里映出漫天的樱花瓣。
陈浚铭但这次得有六个人的台词。
左奇函突然喊着要去买汽水,拉着杨博文往外跑,帆布包上的相机晃得厉害,像揣了颗跳得欢快的心脏。张桂源把糖蒜瓶塞回包里,拉着张函瑞往侧台走。
张桂源我发现个好地方,能看见整条街的樱花。
陈浚铭抱着吉他站起来,看见陈奕恒正踮脚够墙上的铅笔字,想把“月光”两个字描得更深些。
陈浚铭别蹭掉了。
他伸手扶住对方的腰,指尖触到温热的布料。
陈浚铭等秋天再来描。
陈奕恒秋天该结果子了。
陈奕恒回头笑,睫毛上还沾着片粉白的花瓣。
陈奕恒说不定能在舞台上种棵樱花树。
风穿过礼堂的窗,卷着樱花瓣落在未完成的谱子上。张函瑞站在侧台的高台上,看着整条街的粉白如云似霞,张桂源的手轻轻搭在她身后的栏杆上,像怕她被风吹跑。远处传来左奇函和杨博文的笑闹声,混着隐约的汽水开瓶声,像支没谱的歌。
张函瑞突然想起信里写的最后一句话,此刻被风一吹,好像都有了形状——原来春天从来不是等来的,是当你和某个人并肩站在樱花下时,心里突然漫上来的那点甜,比糖蒜更清,比月光更暖。
谱子还没写完,樱花还在落。但没关系,反正夏天会来,秋天会来,他们还有很多个季节,能把没说的话,都写成带糖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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