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漆味漫进礼堂时,左奇函正举着把刷子追杨博文。
天蓝色的颜料在他胳膊上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线,像条没睡醒的小河。杨博文举着相机绕着木料堆跑,镜头里映出陈奕恒和陈浚铭蹲在“樱花小舞台”前调色,张桂源的帆布包敞开着,露出里面几支裹着报纸的画笔——是他特意去美术店挑的,笔杆上刻着小小的音符。
张桂源慢点!
张函瑞抱着罐白色颜料躲到柱子后,颜料罐上沾着点樱花瓣,是早上从老槐树下捡的,被他顺手压在了盖子上。
张桂源别把颜料蹭到谱子上!
陈奕恒刚调完第一桶粉白,陈浚铭就蘸着颜料往木板上画樱花,笔尖抖得厉害,花瓣歪成了小太阳。
陈奕恒手抖啥?
陈奕恒抢过画笔,手腕一转就画出朵舒展的花,颜料顺着木纹往下淌,像花瓣在流泪。
陈奕恒跟弹吉他似的,放松点。
张桂源蹲在旁边给刻好的牌子刷金漆,刷子上的颜料滴在他鞋尖,晕出个小小的星星。张函瑞凑过去看,发现他把“樱花小舞台”五个字描得格外认真,笔画里还藏着小小的音符,像怕被人发现似的。
张函瑞上次补徽章的金粉还有剩。
他突然说,指尖沾着的金漆蹭到张函瑞手背上,像落了颗碎金子。
张函瑞等下给你的星星描边?
左奇函突然躲开杨博文的镜头,举着支红色画笔往陈浚铭脸上点。
左奇函给谱子画个腮红!
陈浚铭笑着躲,手肘撞到颜料桶,粉色的颜料泼出来,在木板上漫出片云,正好把陈奕恒刚画的樱花裹在中间,像场突然落下的花雨。
杨博文别动!
杨博文突然喊,快门声和大家的笑声撞在一起。照片里,陈浚铭的鼻尖沾着点红,陈奕恒正用手指抹他脸上的颜料,两人的影子被颜料染成了粉白,左奇函举着画笔在旁边做鬼脸,颜料滴在他下巴上,像颗没擦掉的草莓。
张函瑞的白色颜料被张桂源倒了点进蓝色里,调出浅浅的天青色。
张桂源刷侧台的栏杆吧。
他往张函瑞手里塞了把小刷子。
张桂源你说过喜欢看雨落在栏杆上的样子,刷成这个颜色,像永远有雨珠挂着。
颜料未干时,他们坐在木料堆上吃冰棍。左奇函的绿豆冰棍化得最快,绿汁顺着手指滴在刚刷好的“鼓台”上,晕出串小脚印。
左奇函这是我的专属标记!
他举着粘乎乎的手宣布,被杨博文拍了下来,照片背景里,张函瑞正帮张桂源擦手腕上的金漆,指尖蹭过他皮肤时,像在弹段无声的调子。
陈奕恒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东西,是本新的五线谱,封面用颜料画了六把交叠的吉他。
陈奕恒老教授的手稿里说。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贴着片压干的樱花。
陈奕恒颜色能变成音符,粉色是mi,蓝色是la,金色是do。
陈浚铭立刻拿起笔,在谱子上写了串音符:mi-la-do-mi,正好是他们名字的首字母。“唱起来像‘樱花落’,”他轻轻哼着,颜料未干的木板在风里散发着淡淡的香。
陈浚铭等小舞台干透了,就用这个调子开场。
太阳斜斜照进礼堂时,“樱花小舞台”已经有了模样。粉白的樱花围着天蓝色的栏杆,金色的牌子在阳光下闪着光,左奇函的绿脚印像串调皮的音符,陈浚铭泼洒的粉云倒成了最自然的背景。张函瑞摸着自己刻的那六颗星星,发现张桂源真的用金漆描了边,在光线下亮得像会眨眼睛。
杨博文工人说明天就能拆完旧地板。
杨博文突然说,镜头对着舞台中央的光斑。
杨博文要不要把我们的小舞台挪到原来的位置?
左奇函第一个跳起来。
左奇函要!还要在周围摆上汽水罐当音响!
陈奕恒笑着点头,往陈浚铭手里塞了块没化的冰棍。
陈奕恒再把谱子抄一份贴在后台,像老剧院那样留着纪念。
张函瑞看着张桂源手背上没擦干净的金漆,突然想起他补徽章时扎到的手指,想起他递姜茶时发红的耳尖,想起此刻他悄悄往她颜料罐里加的那勺金粉。原来有些颜色不用画出来,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就像他眼里的光,比任何金漆都要亮。
油漆还没干透,风里飘着颜料的香。但没关系,反正他们有整个夏天的时间,等木板吸饱颜色,等音符染上香气,等某个傍晚,把所有藏在颜料里的心事,都唱成首带颜色的歌。
-----------------------------------
恒恋铭心1512字
恒恋铭心私设 请勿上升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