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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空调开得像个冷库,嗡嗡的低鸣是唯一的背景音,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心头。空气凝滞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只有投影仪射出的光柱,在凝滞的空气里徒劳地搅动着几缕微尘。我,沈碎,此刻正端坐在长桌一侧,后背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眼睛死死钉在对面墙上那张花里胡哨的PPT上。那上面一个刺眼的折线图,像根歪歪扭扭的耻辱柱,上面第三处数据错误,正冲着我无声地狞笑。
“预算模型这里,环比增长的数据支撑……” 对方项目组那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经理,还在唾沫横飞地试图圆场,声音黏腻得让人反胃。
我喉头滚动了一下,强行把涌到嘴边的刻薄话咽了回去,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下神经质地蜷缩,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忍耐,沈碎,忍耐。这破项目是公司今年压下来的硬指标,对面坐着的甲方爸爸更是轻易不能得罪的金主。
就在这时,一丝极其轻微、几乎被空调噪音吞噬的脚步声自身侧靠近。是那个男人,陈砚。作为甲方派来的代表,他几乎像个幽灵,自招标会开始就没什么存在感,只偶尔在关键点上抛出几个精准到让人心头发毛的问题。此刻他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深褐色的液体在纯白的骨瓷杯沿轻轻晃荡,散发出一缕带着焦苦气息的热气。他似乎只是想穿过我们这一侧略显狭窄的过道,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的脚步停在我的椅背旁边,很近。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了粘稠的糖浆。就在他身体微微侧转,即将与我错身而过的那一瞬,某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失衡感突然攫住了我——他端着咖啡杯的手肘似乎被无形的空气绊了一下,极其轻微地向外荡开一个弧度。杯口倾斜,深褐色的液体像得到指令的士兵,精准地、毫无保留地、带着滚烫的温度,朝着我的左肩倾泻而下!
“哗啦——!”
温热的液体瞬间渗透了昂贵面料,紧紧贴上皮肤,灼烫感尖锐地刺入神经。深色的咖啡渍以惊人的速度在铁灰色的定制西装上洇开,丑陋又嚣张地蔓延。一股浓烈得呛人的咖啡气味猛地炸开,粗暴地撕裂了会议室内原本死水般的寂静。
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一种真空般的死寂。空气凝固得能砸出响来。刚才还在滔滔不绝的PPT讲解员像被掐住了脖子,所有目光,惊愕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纯粹看戏的,齐刷刷聚焦过来,像无数根探照灯的光柱,牢牢钉在我狼狈的左肩上。
血液“嗡”地一声直冲头顶,太阳穴突突狂跳。那股从招标会开始就积压的怒火,被这杯滚烫的咖啡彻底点燃,如同火山熔岩般轰然喷发,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我甚至没看清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