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刺破夜空，宁晓晴跟着人群冲出帐篷，迎面撞上一片混乱。探照灯将基地照得如同白昼，士兵们全副武装奔向各自的防御位置。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忽远忽近。
"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即到指挥所集合！重复，非战斗人员立即集合！"
宁晓晴犹豫了一秒，然后转身朝医疗帐篷跑去。如果真有伤亡，那里才是最需要人手的。
帐篷里已经忙成一团。医护长李军医正大声分配任务，两名医护兵手忙脚乱地准备器械和药品。
"你！"李军医一眼看到宁晓晴，"过来帮忙铺床位，预计十分钟后第一批伤员到达！"
宁晓晴二话不说撸起袖子。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此刻派上了用场——她知道战地医院的布置规范，迅速将五张折叠床按急救优先级排列，准备好止血带、纱布和生理盐水。
"你怎么知道要这样布置？"一个年轻医护兵惊讶地问。
宁晓晴手上动作不停："重伤靠门，轻伤靠里，节省医护移动时间。三套静脉输液设备，两套气管插管工具，对吗？"
李军医闻言抬头，多看了她一眼："林薇是吧？你负责轻伤处理。"
外面枪声突然密集起来，紧接着是爆炸的轰鸣。地面微微震动，帐篷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宁晓晴的手指微微发抖，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不是演习，不是电影，真实的战争就在几十米外上演。
"伤员来了！"
帐篷门帘被猛地掀开，四个担架鱼贯而入。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斥空气。第一个伤员胸口一片血红，已经失去意识；第二个抱着扭曲的左腿呻吟；第三个满脸是血；第四个...
宁晓晴倒吸一口凉气——是吕小天。他右肩被鲜血浸透，脸色惨白，但还清醒着。
"晓晴...姐..."他虚弱地扯出一个笑容，"运气...不好..."
"别说话！"宁晓晴冲到他的担架旁，迅速检查伤口。子弹贯穿了肩胛骨下方，幸运的是没伤到主要血管。"贯穿伤，需要清创缝合，可能有骨裂。"
李军医正在处理胸口中弹的重伤员，头也不抬地喊："那边你处理得了吗？"
"可以！"宁晓晴回答得斩钉截铁。她戴上手套，动作麻利地剪开吕小天的作战服，暴露伤口。"局部麻醉，清创，缝合，然后固定。你会没事的。"
吕小天点点头，额头上全是冷汗。宁晓晴给他注射了镇痛剂，然后开始清理伤口。奇怪的是，她的双手稳如磐石，仿佛这具身体确实经历过无数次类似场景。
"外面...情况怎么样？"她一边操作一边问，试图分散吕小天的注意力。
"不...不清楚，"吕小天咬牙忍着疼，"我们小队...遭遇埋伏...燕哥掩护我们撤退...他还在外面..."
宁晓晴心头一紧。枪声似乎更近了，不时有子弹打在帐篷附近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第二批伤员很快到达，医疗帐篷顿时人满为患。宁晓晴刚给吕小天包扎完毕，立刻转向下一个伤员——一个腹部中弹的年轻士兵。
"肠管外露，需要立即手术！"她喊道，同时迅速评估伤势，"血压下降，开始休克！"
李军医分身乏术："你能处理初步稳定吗？"
宁晓晴点头，已经行动起来。她抬高伤员下肢，快速建立两条静脉通路，一边输生理盐水一边输抗生素。"需要腹腔减压，否则到不了手术室就会因休克死亡。"
她从器械盘里拿起一根大号针头，在伤员左下腹精确地穿刺进去。积聚的血液和气体立刻从针管排出，伤员原本急促的呼吸稍微平缓了些。
"这是什么技术？"一个医护兵瞪大眼睛。
"腹腔减压术，能争取时间。"宁晓晴回答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意识到这个技术在当时的军队医疗中并不普及。
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让开！紧急伤员！"
门帘被粗暴地掀开，两个满身硝烟的士兵抬着担架冲了进来。宁晓晴抬头一看，心脏几乎停跳——担架上的人是燕破岳。
他双眼紧闭，作战服被鲜血和泥土染得看不出原色。最触目惊心的是右腿上一道狰狞的伤口，肌肉外翻，白骨隐约可见。
"爆炸破片伤！"一个士兵吼道，"失血很多！"
李军医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赶过来。宁晓晴也条件反射般上前，却被李军医拦住："处理你手上的伤员，这个我来。"
宁晓晴只好退回，但眼睛一直盯着那边。李军医快速检查了燕破岳的伤势，脸色越来越凝重。
"腿部重伤，但没有生命危险。先止血，然后..."
"检查他的腹部！"宁晓晴突然喊道。她注意到燕破岳虽然昏迷，但嘴唇呈现不正常的青紫色，呼吸浅而快——这是内出血的征兆。
李军医皱眉："没有明显腹部外伤..."
"请检查他的腹部钝性伤！脾脏可能破裂！"宁晓晴几乎是在恳求了，"他的症状符合失血性休克！"
帐篷里突然安静了一秒。李军医犹豫片刻，还是掀开了燕破岳的上衣。只见腹部左侧已经出现大片淤青，且微微隆起。
"老天！"李军医立刻重新评估，"准备手术！脾脏破裂，需要立即止血！"
医护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将燕破岳转移到简易手术台上。宁晓晴想跟过去帮忙，但自己手上的伤员也需要紧急处理。她只能一边处理腹部中弹的士兵，一边用余光关注那边的情况。
李军医的手术进行得并不顺利。宁晓晴能听到他低声咒骂器械不足，血压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血库O型血不够了！"一个医护兵惊慌地报告。
宁晓晴刚完成手头伤员的紧急处理，立刻洗净手跑过去："我可以帮忙！我学过野战输血技术！"
李军医满头大汗，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确定！"宁晓晴已经戴上无菌手套，"需要建立自体血回输系统，他的腹腔积血足够维持循环直到手术完成！"
没等李军医回应，她已经开始行动。那些来自未来的医学知识如泉水般涌出——她迅速组装了一套简易血液回收装置，用生理盐水清洗腹腔积血，然后回输到燕破岳体内。
"这...这太冒险了..."一个医护兵结结巴巴地说。
但监测仪上的数字开始稳定，燕破岳的血压缓慢回升。李军医震惊地看了宁晓晴一眼，然后继续专注手术。
三小时后，所有紧急处理终于告一段落。医疗帐篷里弥漫着血腥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宁晓晴精疲力竭地靠在墙边，双手和衣袖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李军医走到她面前，递来一杯热水："你救了他的命。如果不是你坚持检查腹部..."
宁晓晴摇摇头："团队合作的结果。"她望向仍在昏迷中的燕破岳，喉头莫名发紧，"他会...好吗？"
"脾脏切除手术很成功，腿部伤口也处理好了。"李军医叹了口气，"但需要至少一个月恢复期。话说回来，你在哪儿学的那些技术？特别是那个自体血回输，我只见过来自国外的特种军医演示过。"
宁晓晴心头一凛，意识到自己又超前了："我...读过一些外军医疗手册..."
李军医似乎想再问什么，但被新送来的伤员打断了。宁晓晴松了口气，起身去帮忙。这一忙就到了天亮。
袭击者最终被击退，基地保住了，但付出了不小代价——两名士兵牺牲，七人重伤，十几人轻伤。宁晓晴连续工作了十八个小时，直到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员，才瘫坐在角落睡着了。
她做了个短暂的噩梦，梦见自己在手术台上，而拿着手术刀的是燕破岳。他冷冷地问："你到底是谁？"刀尖划开她的皮肤...
"晓晴姐！晓晴姐！"
宁晓晴猛地惊醒，看到吕小天蹲在她面前，左肩包扎着厚厚的绷带。
"燕哥醒了，"他兴奋地说，"他要见你。"
"见我？"宁晓晴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啊！李军医告诉他你救了他的命，他说要当面感谢你。"吕小天挤挤眼睛，"这可是大新闻，燕破岳从来不感谢任何人！"
宁晓晴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跟着吕小天来到重症区。燕破岳半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然锐利。看到宁晓晴进来，他微微点头示意。
"听说我欠你一条命。"他开门见山，声音因失血而虚弱，但语气依然冷硬。
宁晓晴站在床边，突然不知该把手放哪儿："只是...做了该做的。"
"你怎么知道是脾脏破裂？"燕破岳直视她的眼睛，"李军医都没第一时间发现。"
帐篷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宁晓晴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症状..."她咽了口唾沫，"呼吸频率、嘴唇颜色、血压变化...这些都是内出血的典型表现。我在...原来的部队见过类似案例。"
燕破岳长久地注视着她，似乎在判断这个回答的真实性。宁晓晴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
"谢谢。"最终，他简短地说，然后闭上了眼睛——谈话结束的信号。
宁晓晴转身离开，心跳如鼓。她刚走到帐篷门口，却听见燕破岳又开口了，声音很轻但清晰：
"你可以留下。"
这句话在宁晓晴心里激起一阵异样的波澜。她没回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阳光刺得她眯起眼。基地里到处都是弹痕和爆炸留下的焦黑痕迹，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宁晓晴深吸一口气，混合着火药味的空气灼烧着她的肺部。
她不知道的是，在指挥所的窗户后，秦锋正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手里拿着一份刚解密的文件，上面标注着"第三特战旅林薇—KIA（阵亡）"，旁边是一张与宁晓晴截然不同的照片。
与此同时，在丛林深处的某个隐蔽营地，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正对着卫星电话说：
"确认了，就是她。黑狼老大的'特殊货物'...对，还活着，在猎豹突击队基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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